戈壁滩上的真相

  大漠孤烟   小时候就读过这首著名的诗:“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但当时念念有词,多半是囫囵吞枣,不解词义的。及至有了一定理解能力了,还不能真正完全准确地把握了这诗的真实含义。   也许大漠无风,草烟也好,孤烟也罢,那烟雾必然就直直地飘向天空,虽然不如火箭那般昂首,至少也是具有舍我其谁,所向披靡的气概吧。   有一日,在茫茫戈壁行驶时,也真的撞见了这一幕。这真是一个奇观,远远地,一篷烟雾笔一样的坚挺,冉冉上升,它不像常见的烟雾一样,或者蘑菇云似的腾飞,或者随风蓬勃飘散。它直立着,仿佛是一个幽灵,心无旁骛地引体向上,它的线条是刚劲的,也许走进了细瞧,还是看得出它的边沿的模糊和柔和,看得透它的身子骨的透明和脆弱,但这股烟是别样的,村庄里的袅袅炊烟与它毫不相像,山野里的篝火孤烟,也与它无缘。它旁若无人地甚至带些孤傲地直线上升着,你的心、你的目光也被它拉成一条直线了,眼睁睁地盯视着它,带着无限的惊讶,带着神秘的念想,也带着莫名的困惑。   这就是王维笔下的大漠孤烟直吗?毫无疑问,就是它了,会让诗人遐思缅想,凝注成了这万古流芳的华章。就是它了,曾令我们这些后辈多少想象猜测,在脑海里无数次勾画了它的模样。   很想走近了观察。可司机说,这至少离我们有十多里路,何况这砾石遍布的戈壁荒漠,也根本没有路。   只得作罢。同行的相机都急吼吼地伸长了脖子一探究竟,镜头就像咬住了那大漠孤烟。而我一眼不眨地久久地观察着它、探究着它。我不知这应该荒无人烟的地方,哪来的烟,而这烟又奇了怪了,像一棵青杨树干一样挺直。   车渐行渐远,直至孤烟已离开了我们的视野,我们还在做各种猜想。   还没有找到答案。不几日,又见到了这同样的情景。一样的一缕青烟,一样的腾飞直立。所不同的是,当我们的车快速移动,我们的视角发生变化时,那一缕孤烟,竟像滴墨入水,迅速稀释,慢慢翻滚着,淡化,飘飘绕绕的,已不成形了。   我们都看得傻傻的了,目光片刻不离那缕烟云,直到烟云悉数散去,我们的目力也显疲累衰竭。   这回,对《使至塞上》这首诗,感受更加真切了。想到那种戈壁奇景,也愈加感叹,王维的生动描绘,实在是巧夺天工。   但这烟来自何处,还是一个没有破解的谜。   直到有一天,一位当地朋友告之,那哪里是火燃的烟呢?那是龙卷风,卷起了戈壁滩上的尘沙,尘烟在风力的促和与推举下,抱成一长条,直向天空飘飞。   原来是龙卷风创造的奇迹。   这戈壁滩上的龙卷风,它更像一位诗人,这绮丽甚至可谓千古绝唱的诗句,只能出自于它的手中。   那确实是戈壁荒漠上的瑰美的奇迹。   移动的山丘   从叶城到和田的315国道,两侧大都是戈壁荒漠。   三个小时的车程,有时难免枯燥乏味。新疆的公路大抵如此,景于景之间,常常都是一长段的路,车行半日,不算稀罕。这两年多来,我习惯于卧在车座里上微博,即兴写诗或写《明人明言》。累了,打个盹,有时还会打开音响,学唱几首歌曲。窗外的景色确实单调了,沙土、砾石、红柳、骆驼刺……眼睛最是喜新厌旧的感官,对看到的事物,常常表现出不可抑制的倦态和疲累来。   尽管如此,窗外的景物永远是最吸引车上座客的。   好多次来回,我对叶城到和田的这段公里及其两侧的景物,也熟谙许多。我的大脑沟回,也深深地把它们记忆着了。   但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有着天山白云的那一片土丘,明显平矮了许多,我再往喀喇昆仑山那边张望,那一侧的土丘似乎又明显高耸了,我一时莫名惊慌,这种情景不亚于大卫的巨型魔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架波音飞机搬离了位置。   我这么一说,我的同伴也都有所感觉了,他们的表情也是惊愕万分的。   我们夸张地怀疑莫非到了魔鬼之城。巴楚、克拉玛依那些所谓的魔鬼之城,与这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那鬼斧神工的大自然的造化,虽然奇特,但这经历了多少万年的演变,而这两侧土丘的变迁,大约不会超过半年。时间的长短,有时就是衡量奇迹创造的一个重要标志。   我们说不出所以然,临时聘用的乌鲁木齐的司机也无法说出个究竟。这是夏天的正午,戈壁滩上阳光灼烫,我只能暂时闭一闭眼,不去面对这一时猜不透的现实。   过了没几日,我们的车队又一次经过这段公路。司机是喀什当地汉子。我们一提起这个让我们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他就笑了。他说这是很简单的事呢,是风的杰作。春天,南疆容易起风暴,风暴就会带动沙尘,沙随风漂移。前一阵子,风由北向南,就把这北边的沙土吹刮了不少到南边了。这山丘其实都是沙堆积的,款款轻飘,风一吹,就被鼓动飘扬起来,很自然地集聚到了那边山丘。那边山丘自然显得壮大了。   这一说,自然很快让我们自己想到了沙漠。在沙漠沙上的移动更是容易发生。在沙漠我们能够司空见惯,而在戈壁却一时思维滞涩,显然,我们一开始就把两侧的沙丘视为凝固的山峦了,也就疏忽了风的力量。   有时,一个小小的迷惑,就会迷蒙了我们的眼睛,引我们走向错误。戈壁滩又着实给我们上了一课。   白杨树的叶片   在新疆,戈壁滩上不管是高速公路还是乡村小道两旁,白杨树,是令人过目难忘的。它笔直、挺立,像一根根桅杆高耸而又密集,迎着风沙和烈日,不弯腰屈膝,像一个真汉子一样的坚毅。   它常常让我浮想联翩,让我深有感触。   我曾写过一首诗:喀什的白杨树,世代都是军人。寒光如剑,只当是千年的风声,冰封大地,正好展露坚贞。偌大的疆土,流行着笔挺的风度。在张骞嗒嗒的马蹄声中,一步步走到今生。我在深夜穿越它的队列,听见自己的心音,浅唱低吟。一棵树就是一根旗杆。它们原是高扬着我一个真汉子的梦。   新疆一位音乐人还拿去谱曲演唱。有点意味。   常在戈壁滩上穿行,有时也会眼花缭乱。在阳光下的白杨树叶会显示非凡的生动来。无风,但满树银光闪闪,以为是树林上缀满了银白的花朵,一眼望去,这花朵璀璨夺目、形状各异,朦胧中,倍感粲然鲜活。也心生喟叹,怎么平时并没注意到这些呢?白杨树居然也拥有如此浓烈明亮的花卉。   几次缄然着观赏、惊叹,那疑问也自然愈结愈深。   真有点傻傻愣愣了,是惊呆于这番奇景艳色。   某一日便在车上脱口而出了。还是那位当地司机,他笑了:那不是花朵,那是阳光的照射。脑子忽然从混沌中醒来,连忙仔细留意。渐渐地,心中豁朗了。   喀什路旁的白杨树叶确实像缀满了银色的花朵,并确实随视角的变化而变化。摘了一片树叶细瞧,再注视着阳光下的白杨树叶,明白无误了:阳光照射在树叶的深色的光面,就闪耀出一片银光,变幻了角度,光亮也改变了模样。而树叶的另一面,是浅色的毛糙的面底,对光不产生折射,倒也宠辱不惊,保持着自己的本色,也甘愿只作衬托的绿叶。   阳光与树叶合谋,制造了这片神奇。   我懵懵懂懂好久。很多时候,不是痴傻,只是听任感觉自行漂流。其实,再怎么聪慧的人,要保持时刻的清醒,都是很难的。旁人的提醒,有时真是一字如金呀!   红柳的根须   戈壁滩上的红柳是令人惊艳的植物,我虽以为太纤弱,太柔嫩,艰难地伏在地上,一阵尘沙就会把她掩埋,一阵罡风就可能把她折翻。   戈壁是旅途中的暗淡,虽然新奇,匆匆一瞥也就足够了,恨车轮子还太慢,心早就驶向了绿洲。但红柳,却在这一片不毛之地扎根了,沙尘飞雪,漫漫时日,它们顽强坚守,不离不弃,用自己的生命和妩媚,鲜活,滋养了这个天地。   初次见到红柳,就被红柳深深吸引。那是秋天,我刚闯入南疆,戈壁滩大海一般袒露在我眼前。干旱而又盐碱微具的戈壁上,几无生物可言。长期浸淫于郁郁葱葱的本性南方的眼睛,都有些迷茫了,面对突兀而至的戈壁,心有惶惑。但我一眼认出了胡杨,他是闻名遐迩的荒漠王者,他挺立在那里,无法言说的壮美,无所畏惧的姿态,无以撼动的坚韧,崇山峻岭一般的崔巍,仿佛饱含了日月精华,雄性傲然。戈壁,因此也显得更加粗犷和野性。瞬间,我又瞥见了那一丛丛的紫红。远远望去,仿佛是天空中的一缕缕彩云,又似乎是黑黢黢梦境里的一叶叶方舟。之后,又是偌大的一片,相互依偎形成了紫色的云团,有时又花瓣一般散落,在沙砾地上蜷伏。像一队柔美的舞蹈队员用肢体正勾勒着美轮美奂的造型,衣袂飘飘,火一样的鲜活,让我看呆了,几乎惊叫着询问,这是什么树种,怎么会在戈壁滩上如此精彩绝伦。   从此认识了红柳,并深深为其折服。看似娇弱的身躯,至多也只有二三米高,更无粗壮的树干支撑,卷曲的枝条也是乱发似地,却像一簇簇鲜艳展现给了戈壁。   在春天,多少流沙也掩埋不了她。她温柔中带着倔犟,执著地从沙土中探出腰肢,细柔的枝叶上,奇迹般地绽放出红色的小花,叶绿花红,装点着戈壁,也衬托着胡杨,使其显得更加伟岸挺拔。   在我的眼里,胡杨是雄性的象征,而红柳无疑是女性之美的凝练和典范,戈壁因了红柳,仿佛才成就一个生动而完整的天地。   后来知道,在干涸的荒漠中,红柳的根须在地底下柔韧地延伸,深深地植入大地深处,有的蜿蜒伸展于地底下,竟有二三十米之长,与她在地面显露出的纤弱的形象迥然不同,甚至于比胡杨的根须更执著、更坚韧!与土地紧紧相依,与戈壁身心相融。它吮吸的是戈壁盐碱的苦涩,却回馈戈壁天空一片温馨的飘逸。   我说红柳是睡着的冰,是卧着的树。红柳的根蒂有多深,天地就有多大!   在戈壁上,倘若见到那隆起的一个个土丘,那里就隐藏着红柳,她终会在某一天伸展她的腰肢,亮相她的美艳;如果你见到那红柳遍布的戈壁,沙土何等的平静和规整,那是红柳用自己的生命化解了风沙的躁动,用一片柔情挽留了绿色游移的脚步。   有一种叫做沙漠人参的植物,学名为肉苁蓉,它就寄生于红柳的根部,萌芽发育,离开红柳一步,都无法繁衍。   有一种草叫骆驼草,也顽强地生存于戈壁滩之上,无惧风寒寂寞,只要有红柳相伴左右。   红柳,纤弱身躯,柔媚风情,挚情禀赋,坚韧品性,令人敬佩和仰慕。她是戈壁滩上真正的强者!   毋庸置疑,缄默着的红柳还正向我们传递着更多的东西。因为,红柳不仅要用眼睛,更要用心灵去发掘和感悟。   责任编辑:罗浚文

  大漠孤烟   小时候就读过这首著名的诗:“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   但当时念念有词,多半是囫囵吞枣,不解词义的。及至有了一定理解能力了,还不能真正完全准确地把握了这诗的真实含义。   也许大漠无风,草烟也好,孤烟也罢,那烟雾必然就直直地飘向天空,虽然不如火箭那般昂首,至少也是具有舍我其谁,所向披靡的气概吧。   有一日,在茫茫戈壁行驶时,也真的撞见了这一幕。这真是一个奇观,远远地,一篷烟雾笔一样的坚挺,冉冉上升,它不像常见的烟雾一样,或者蘑菇云似的腾飞,或者随风蓬勃飘散。它直立着,仿佛是一个幽灵,心无旁骛地引体向上,它的线条是刚劲的,也许走进了细瞧,还是看得出它的边沿的模糊和柔和,看得透它的身子骨的透明和脆弱,但这股烟是别样的,村庄里的袅袅炊烟与它毫不相像,山野里的篝火孤烟,也与它无缘。它旁若无人地甚至带些孤傲地直线上升着,你的心、你的目光也被它拉成一条直线了,眼睁睁地盯视着它,带着无限的惊讶,带着神秘的念想,也带着莫名的困惑。   这就是王维笔下的大漠孤烟直吗?毫无疑问,就是它了,会让诗人遐思缅想,凝注成了这万古流芳的华章。就是它了,曾令我们这些后辈多少想象猜测,在脑海里无数次勾画了它的模样。   很想走近了观察。可司机说,这至少离我们有十多里路,何况这砾石遍布的戈壁荒漠,也根本没有路。   只得作罢。同行的相机都急吼吼地伸长了脖子一探究竟,镜头就像咬住了那大漠孤烟。而我一眼不眨地久久地观察着它、探究着它。我不知这应该荒无人烟的地方,哪来的烟,而这烟又奇了怪了,像一棵青杨树干一样挺直。   车渐行渐远,直至孤烟已离开了我们的视野,我们还在做各种猜想。   还没有找到答案。不几日,又见到了这同样的情景。一样的一缕青烟,一样的腾飞直立。所不同的是,当我们的车快速移动,我们的视角发生变化时,那一缕孤烟,竟像滴墨入水,迅速稀释,慢慢翻滚着,淡化,飘飘绕绕的,已不成形了。   我们都看得傻傻的了,目光片刻不离那缕烟云,直到烟云悉数散去,我们的目力也显疲累衰竭。   这回,对《使至塞上》这首诗,感受更加真切了。想到那种戈壁奇景,也愈加感叹,王维的生动描绘,实在是巧夺天工。   但这烟来自何处,还是一个没有破解的谜。   直到有一天,一位当地朋友告之,那哪里是火燃的烟呢?那是龙卷风,卷起了戈壁滩上的尘沙,尘烟在风力的促和与推举下,抱成一长条,直向天空飘飞。   原来是龙卷风创造的奇迹。   这戈壁滩上的龙卷风,它更像一位诗人,这绮丽甚至可谓千古绝唱的诗句,只能出自于它的手中。   那确实是戈壁荒漠上的瑰美的奇迹。   移动的山丘   从叶城到和田的315国道,两侧大都是戈壁荒漠。   三个小时的车程,有时难免枯燥乏味。新疆的公路大抵如此,景于景之间,常常都是一长段的路,车行半日,不算稀罕。这两年多来,我习惯于卧在车座里上微博,即兴写诗或写《明人明言》。累了,打个盹,有时还会打开音响,学唱几首歌曲。窗外的景色确实单调了,沙土、砾石、红柳、骆驼刺……眼睛最是喜新厌旧的感官,对看到的事物,常常表现出不可抑制的倦态和疲累来。   尽管如此,窗外的景物永远是最吸引车上座客的。   好多次来回,我对叶城到和田的这段公里及其两侧的景物,也熟谙许多。我的大脑沟回,也深深地把它们记忆着了。   但有一天,我忽然发现有着天山白云的那一片土丘,明显平矮了许多,我再往喀喇昆仑山那边张望,那一侧的土丘似乎又明显高耸了,我一时莫名惊慌,这种情景不亚于大卫的巨型魔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架波音飞机搬离了位置。   我这么一说,我的同伴也都有所感觉了,他们的表情也是惊愕万分的。   我们夸张地怀疑莫非到了魔鬼之城。巴楚、克拉玛依那些所谓的魔鬼之城,与这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那鬼斧神工的大自然的造化,虽然奇特,但这经历了多少万年的演变,而这两侧土丘的变迁,大约不会超过半年。时间的长短,有时就是衡量奇迹创造的一个重要标志。   我们说不出所以然,临时聘用的乌鲁木齐的司机也无法说出个究竟。这是夏天的正午,戈壁滩上阳光灼烫,我只能暂时闭一闭眼,不去面对这一时猜不透的现实。   过了没几日,我们的车队又一次经过这段公路。司机是喀什当地汉子。我们一提起这个让我们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他就笑了。他说这是很简单的事呢,是风的杰作。春天,南疆容易起风暴,风暴就会带动沙尘,沙随风漂移。前一阵子,风由北向南,就把这北边的沙土吹刮了不少到南边了。这山丘其实都是沙堆积的,款款轻飘,风一吹,就被鼓动飘扬起来,很自然地集聚到了那边山丘。那边山丘自然显得壮大了。   这一说,自然很快让我们自己想到了沙漠。在沙漠沙上的移动更是容易发生。在沙漠我们能够司空见惯,而在戈壁却一时思维滞涩,显然,我们一开始就把两侧的沙丘视为凝固的山峦了,也就疏忽了风的力量。   有时,一个小小的迷惑,就会迷蒙了我们的眼睛,引我们走向错误。戈壁滩又着实给我们上了一课。   白杨树的叶片   在新疆,戈壁滩上不管是高速公路还是乡村小道两旁,白杨树,是令人过目难忘的。它笔直、挺立,像一根根桅杆高耸而又密集,迎着风沙和烈日,不弯腰屈膝,像一个真汉子一样的坚毅。   它常常让我浮想联翩,让我深有感触。   我曾写过一首诗:喀什的白杨树,世代都是军人。寒光如剑,只当是千年的风声,冰封大地,正好展露坚贞。偌大的疆土,流行着笔挺的风度。在张骞嗒嗒的马蹄声中,一步步走到今生。我在深夜穿越它的队列,听见自己的心音,浅唱低吟。一棵树就是一根旗杆。它们原是高扬着我一个真汉子的梦。   新疆一位音乐人还拿去谱曲演唱。有点意味。   常在戈壁滩上穿行,有时也会眼花缭乱。在阳光下的白杨树叶会显示非凡的生动来。无风,但满树银光闪闪,以为是树林上缀满了银白的花朵,一眼望去,这花朵璀璨夺目、形状各异,朦胧中,倍感粲然鲜活。也心生喟叹,怎么平时并没注意到这些呢?白杨树居然也拥有如此浓烈明亮的花卉。   几次缄然着观赏、惊叹,那疑问也自然愈结愈深。   真有点傻傻愣愣了,是惊呆于这番奇景艳色。   某一日便在车上脱口而出了。还是那位当地司机,他笑了:那不是花朵,那是阳光的照射。脑子忽然从混沌中醒来,连忙仔细留意。渐渐地,心中豁朗了。   喀什路旁的白杨树叶确实像缀满了银色的花朵,并确实随视角的变化而变化。摘了一片树叶细瞧,再注视着阳光下的白杨树叶,明白无误了:阳光照射在树叶的深色的光面,就闪耀出一片银光,变幻了角度,光亮也改变了模样。而树叶的另一面,是浅色的毛糙的面底,对光不产生折射,倒也宠辱不惊,保持着自己的本色,也甘愿只作衬托的绿叶。   阳光与树叶合谋,制造了这片神奇。   我懵懵懂懂好久。很多时候,不是痴傻,只是听任感觉自行漂流。其实,再怎么聪慧的人,要保持时刻的清醒,都是很难的。旁人的提醒,有时真是一字如金呀!   红柳的根须   戈壁滩上的红柳是令人惊艳的植物,我虽以为太纤弱,太柔嫩,艰难地伏在地上,一阵尘沙就会把她掩埋,一阵罡风就可能把她折翻。   戈壁是旅途中的暗淡,虽然新奇,匆匆一瞥也就足够了,恨车轮子还太慢,心早就驶向了绿洲。但红柳,却在这一片不毛之地扎根了,沙尘飞雪,漫漫时日,它们顽强坚守,不离不弃,用自己的生命和妩媚,鲜活,滋养了这个天地。   初次见到红柳,就被红柳深深吸引。那是秋天,我刚闯入南疆,戈壁滩大海一般袒露在我眼前。干旱而又盐碱微具的戈壁上,几无生物可言。长期浸淫于郁郁葱葱的本性南方的眼睛,都有些迷茫了,面对突兀而至的戈壁,心有惶惑。但我一眼认出了胡杨,他是闻名遐迩的荒漠王者,他挺立在那里,无法言说的壮美,无所畏惧的姿态,无以撼动的坚韧,崇山峻岭一般的崔巍,仿佛饱含了日月精华,雄性傲然。戈壁,因此也显得更加粗犷和野性。瞬间,我又瞥见了那一丛丛的紫红。远远望去,仿佛是天空中的一缕缕彩云,又似乎是黑黢黢梦境里的一叶叶方舟。之后,又是偌大的一片,相互依偎形成了紫色的云团,有时又花瓣一般散落,在沙砾地上蜷伏。像一队柔美的舞蹈队员用肢体正勾勒着美轮美奂的造型,衣袂飘飘,火一样的鲜活,让我看呆了,几乎惊叫着询问,这是什么树种,怎么会在戈壁滩上如此精彩绝伦。   从此认识了红柳,并深深为其折服。看似娇弱的身躯,至多也只有二三米高,更无粗壮的树干支撑,卷曲的枝条也是乱发似地,却像一簇簇鲜艳展现给了戈壁。   在春天,多少流沙也掩埋不了她。她温柔中带着倔犟,执著地从沙土中探出腰肢,细柔的枝叶上,奇迹般地绽放出红色的小花,叶绿花红,装点着戈壁,也衬托着胡杨,使其显得更加伟岸挺拔。   在我的眼里,胡杨是雄性的象征,而红柳无疑是女性之美的凝练和典范,戈壁因了红柳,仿佛才成就一个生动而完整的天地。   后来知道,在干涸的荒漠中,红柳的根须在地底下柔韧地延伸,深深地植入大地深处,有的蜿蜒伸展于地底下,竟有二三十米之长,与她在地面显露出的纤弱的形象迥然不同,甚至于比胡杨的根须更执著、更坚韧!与土地紧紧相依,与戈壁身心相融。它吮吸的是戈壁盐碱的苦涩,却回馈戈壁天空一片温馨的飘逸。   我说红柳是睡着的冰,是卧着的树。红柳的根蒂有多深,天地就有多大!   在戈壁上,倘若见到那隆起的一个个土丘,那里就隐藏着红柳,她终会在某一天伸展她的腰肢,亮相她的美艳;如果你见到那红柳遍布的戈壁,沙土何等的平静和规整,那是红柳用自己的生命化解了风沙的躁动,用一片柔情挽留了绿色游移的脚步。   有一种叫做沙漠人参的植物,学名为肉苁蓉,它就寄生于红柳的根部,萌芽发育,离开红柳一步,都无法繁衍。   有一种草叫骆驼草,也顽强地生存于戈壁滩之上,无惧风寒寂寞,只要有红柳相伴左右。   红柳,纤弱身躯,柔媚风情,挚情禀赋,坚韧品性,令人敬佩和仰慕。她是戈壁滩上真正的强者!   毋庸置疑,缄默着的红柳还正向我们传递着更多的东西。因为,红柳不仅要用眼睛,更要用心灵去发掘和感悟。   责任编辑:罗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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