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小木屋

那是一个不见落日和霞光的灰色黄昏,雾霭笼照着江面,夜幕从背后降下来,天地间混成了一个颜色。我步入古雅芳香的滨江公园,恍惚间回到了一个失落久远的梦境,几十年来我从没忘记那些江边上的那些小木屋。

年轻时我饮海河的水长大,由于书本上告诉我,苏联有条“母亲河”,那上面有座世界上最大的古比雪夫水电站,所以我常把长江的水想象得碧蓝碧蓝的,那是古远的雪山融化下来的圣洁的水,一定比母亲的乳汁还甘甜,无数遥远而甜美的梦,终于把我的憧憬带往三峡。

那时西陵峡口的小城仅有一台500千瓦的火电厂,可排出的灰渣却在江边上堆成了一个小“半岛”。曾记得,眼下屈原塑像的脚下是个小吊楼,木板掀着缝,顶上铺着发了黑的枯茅草,江风一吹,犹如一位身躯佝偻的老太婆,瘸着一条腿,拄着一根拐棍,披头散发,呲牙咧嘴,颤巍巍地望江兴叹。

我的家也曾住的小木屋,那是妻继承下来的遗产,虽不呲牙咧嘴但板缝糊着报纸,虽不披头散发瓦顶也是黑灰色,遇上山雨欲来也未免先是“风满楼”。

我沿公园的石级缓步踱向江边,依稀看见与我家木屋隔街相望的那个地方仍停着一艘木制的趸船,两层的舱楼也象小木屋,小窗口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在它的近旁,一字排开泊着的木船上,稀稀落落地闪着光亮。不知有多少个那样的黄昏,我和妻常借着那些光亮在江边洗涤衣物。

有一次江水退了潮,趸船离江边很远,跳板和水面搭得很平,妻打着一双赤脚,裤筒卷过腿肚子,勾着腰在跳板上洗被单,我在一旁戏水相伴。那天她把一床打好肥皂的被单提出竹篮,利索麻利地浸在水中摆了摆,然后放在跳板上抡起棒槌挥臂捶打,轻快的“啪啪啪”声从对面的磨基山传来回音。不一会儿,她忽拉一撒,一片白光随手而出,如渔家姑娘撒下一张渔网,然后捉住被单的边沿,让流水把被单浮在水面上,轻轻扭动身子,晃动着两个肩头,逆着水流把被单倒拖回来,一头递给我,拧干上面的水,然后再撒下去。

忽然,一艘轮船从上游开下来,江浪猛烈地冲击趸船,如一匹不羁的野马嘶风长啸,我和妻冷不防被扬起的跳板双双掀入水中。我忙把妻抱起来,抢过倒扣的竹篮,那床白色的被单却随波逐浪渐渐地远去。我和妻面面相觑,无计可施,当我无可奈何安慰她时,她却向我“咯咯咯”地笑,拉起我的手,淌着水向一只木船的船尾走去,在那里捞起了一篮子白菜的边叶子,竹篮顿时沉甸起来。我和她一人一只手提着篮子,溜水走出水面,踩着柔软的河沙,落汤鸡般地走向江岸。不久,木屋的墙根下又多出了一坛子酸腌菜„„

我返身踏上公园的石级已经是万家灯火,鳞次栉比的建筑映入眼帘,用“万里长江第一坝”挖方的土,填出去两公里远,形成笔直而宽阔的沿江大道,可称得上是“万里长江第一道”。这时已是飞光流彩,流苏般的路灯交织着大江飞渡的长虹,使夜空比落日的霞光更灿烂。

再找不到我的木屋,也找不到那个小吊楼,所找到的正是屹立在岸边屈原塑像的望江沉思和我脑海中的永恒记忆。

那是一个不见落日和霞光的灰色黄昏,雾霭笼照着江面,夜幕从背后降下来,天地间混成了一个颜色。我步入古雅芳香的滨江公园,恍惚间回到了一个失落久远的梦境,几十年来我从没忘记那些江边上的那些小木屋。

年轻时我饮海河的水长大,由于书本上告诉我,苏联有条“母亲河”,那上面有座世界上最大的古比雪夫水电站,所以我常把长江的水想象得碧蓝碧蓝的,那是古远的雪山融化下来的圣洁的水,一定比母亲的乳汁还甘甜,无数遥远而甜美的梦,终于把我的憧憬带往三峡。

那时西陵峡口的小城仅有一台500千瓦的火电厂,可排出的灰渣却在江边上堆成了一个小“半岛”。曾记得,眼下屈原塑像的脚下是个小吊楼,木板掀着缝,顶上铺着发了黑的枯茅草,江风一吹,犹如一位身躯佝偻的老太婆,瘸着一条腿,拄着一根拐棍,披头散发,呲牙咧嘴,颤巍巍地望江兴叹。

我的家也曾住的小木屋,那是妻继承下来的遗产,虽不呲牙咧嘴但板缝糊着报纸,虽不披头散发瓦顶也是黑灰色,遇上山雨欲来也未免先是“风满楼”。

我沿公园的石级缓步踱向江边,依稀看见与我家木屋隔街相望的那个地方仍停着一艘木制的趸船,两层的舱楼也象小木屋,小窗口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在它的近旁,一字排开泊着的木船上,稀稀落落地闪着光亮。不知有多少个那样的黄昏,我和妻常借着那些光亮在江边洗涤衣物。

有一次江水退了潮,趸船离江边很远,跳板和水面搭得很平,妻打着一双赤脚,裤筒卷过腿肚子,勾着腰在跳板上洗被单,我在一旁戏水相伴。那天她把一床打好肥皂的被单提出竹篮,利索麻利地浸在水中摆了摆,然后放在跳板上抡起棒槌挥臂捶打,轻快的“啪啪啪”声从对面的磨基山传来回音。不一会儿,她忽拉一撒,一片白光随手而出,如渔家姑娘撒下一张渔网,然后捉住被单的边沿,让流水把被单浮在水面上,轻轻扭动身子,晃动着两个肩头,逆着水流把被单倒拖回来,一头递给我,拧干上面的水,然后再撒下去。

忽然,一艘轮船从上游开下来,江浪猛烈地冲击趸船,如一匹不羁的野马嘶风长啸,我和妻冷不防被扬起的跳板双双掀入水中。我忙把妻抱起来,抢过倒扣的竹篮,那床白色的被单却随波逐浪渐渐地远去。我和妻面面相觑,无计可施,当我无可奈何安慰她时,她却向我“咯咯咯”地笑,拉起我的手,淌着水向一只木船的船尾走去,在那里捞起了一篮子白菜的边叶子,竹篮顿时沉甸起来。我和她一人一只手提着篮子,溜水走出水面,踩着柔软的河沙,落汤鸡般地走向江岸。不久,木屋的墙根下又多出了一坛子酸腌菜„„

我返身踏上公园的石级已经是万家灯火,鳞次栉比的建筑映入眼帘,用“万里长江第一坝”挖方的土,填出去两公里远,形成笔直而宽阔的沿江大道,可称得上是“万里长江第一道”。这时已是飞光流彩,流苏般的路灯交织着大江飞渡的长虹,使夜空比落日的霞光更灿烂。

再找不到我的木屋,也找不到那个小吊楼,所找到的正是屹立在岸边屈原塑像的望江沉思和我脑海中的永恒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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