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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繇真书形成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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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我上一次看到你写的章草很好。
誉赡：我光抄了，这一次抄的《曹全》，把隶书的《曹全》抄成了小真书。
魏老：对，就是用抄的办法也行，抄的时候就受影响，抄也是一种方法能学到它自然的手法。对了，
你看因为你抄《曹全》的手法,结果就像钟繇了。
誉赡：像钟繇？
魏老：要是你非常认真的临就不像钟繇了。因为你基本上还是真书，又在受着《曹全》的影响。【1】
有了这么个基础，你再认真地写这个也不要紧了。褚遂良那个……
佳音：可是他光那么抄的话……
魏老：就容易缺乏严格控制，他这个要挥洒自如和严格控制统一起来。
佳音：不要把它对立起来。您看这个“也”，我看他这两个竖弯钩写得挺好的，一个这个，还有一
个这个，这两个觉得……
魏老：这都好。为什么钟繇写得那样，【2】王羲之的《兰亭序》【3】写成这样，就说明王羲之善于
学习，他学到了钟繇的优点，而不学钟繇的特点。学特点是低水平的重复，历史不需要重复。 佳音：这么临……
魏老：还是得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以严整，那是严整的外表、自由舒展的内涵，这是最好的。怕的是
什么呢，严整的内涵、伪装放纵的外表，那种最不好了。现在社会流行那些苍劲古拙的都经 过那个低劣的严整形态，表面上是严格的，其实是画了古人的特点，而没有学到古人的优点。 所以誉赡这个和那个苍劲古拙的严格要求不一样，他这个能向褚遂良的《伊阙佛龛》【4】发 展，不会向馆阁体发展【5，6】，他这个和馆阁体是对立的，和汉简是一致的，也就说明褚 遂良《佛龛》跟馆阁体实际上也是对立的，不能认为馆阁体是褚遂良《佛龛》的再发展。 佳音：馆阁体的严整就不对了，《佛龛》已经是很严整的东西了。
魏老：再说你看褚遂良写《佛龛》碑的时候是这么严整，实际上他生活中很少这么严整的写字，《雁
塔圣教序》【7】也比《佛龛》活泼。
佳音：您刚才说《唐人写经》的那个款和前边那个经文就不一样。
魏老：也是反映出来。【8】
佳音：经文已经很严整了。
魏老：你看后边的落款书，是一个人写出来的字，但是后边那个字就接近那些小楷，小楷一刻就坏
了【9】。【14.15，16，17】
佳音：对，好像唐《灵飞经》。【10，11】
魏老：《灵飞经》基本上是写经，是一种好的写经。噢，就是王羲之的《乐毅论》【12】、《黄庭经》
【13】啊，它因为字本来小，一刻你就不知道王羲之是怎么写的了，那么一般人理解就是用 馆阁体的方法临那个，所以善写馆阁体或者叫台阁体的人写《乐毅论》最得劲，写《黄庭经》 就不得劲。
因此誉赡有了这么好的基础，学王献之的《十三行》【18，19】、学王羲之的《黄庭经》容易 得法，当然也得挑好本子，就是不学《乐毅论》 。《乐毅论》的字实用性太大，这个《乐毅 论》 到底是什么人写的就不知道了。反正王羲之不是这样的手法，这个《乐毅论》的版本 是布算子的手法 ，王羲之的《乐毅论》不是这个样，不可能是这样，而《十三行》和《黄 庭经》是一致的，是草书手法写真书，你看还有《十七帖》里头那两行真书就是这个“囊”，
【20，21】他这个囊字写得很大，跟他这种字很相似，“囊盛为佳……”,就是说那个种子啊 不要用盒子装，要用软包。这么几句，这是真书，王羲之的这么大个的字比《黄庭经》都大， 你注意到没有？
佳音：没有，就是《十七帖》里的字？
魏老：《十七帖》里头有这么一行字，“青李，来禽”。【20】
佳音：还是真书？
魏老：真书，比较大一点的真书，而且里头字的大小比较悬殊。用“青李，来禽”的手法来理解《黄
庭经》、《十三行》，别拿这个版本的《乐毅论》的手法去约束自己，宋人都不是这个手法， 这是明以后的手法。
佳音：对王羲之的正确理解，不要用这个《乐毅论》的样子。
魏老：那样是对王羲之的误解。
佳音：那草书呢，对王羲之草书的认识可以通过《十七帖》。
魏老：也很好，但是还不够全面，它好像是一种、王羲之的一种，《阁帖》还是好，和《阁帖》联
系起来看。【22】
佳音：《淳化阁帖》。
魏老：《大观帖》六、七、八，三卷。
佳音：单行本？
魏老：《大观帖》大概是现在它是有两本，两本都好。
佳音：它和《阁帖》不是一回事？
魏老：和《阁帖》有好多是一个底本，它刻得好。
佳音：《大观帖》刻得比《阁帖》刻得好。
魏老：比《阁帖》刻得好。
佳音：《阁帖》有什么感觉，就是对比太强烈了，黑的白的，好像加工的太好了。
魏老：死板一些，加工的还是不好。
佳音：所谓的那个好。
魏老：是可以写的，誉赡抄的时候多看看《十七帖》里的“青李，来禽”【20】，别光抄，你这看的
少不是能够好像抄书一样，自然受它一点影响，多看一看能够找出王羲之的习惯手法，这才 是学王羲之的优点。比如说这个字，这是个“余”，它这边好像这个草书的那个余，草书那 个余啊就是……我写那个“余”，这个草书就是这么写了，你多看看有好处。
再就是《曹全》这个“豫”【1】字，写得结字非常好，尽管是隶书，你还是可以从那里吸收 变成真书。把隶书变成真书，比临能从它里头得到的东西更多一些。
佳音：不能只是被动的这么写。
魏老：对，还是得从里头多学到点东西。誉赡写出来不是隶书，因为什么呢，你这横画不写蚕头燕
尾的样子。
佳音：不是燕尾。
魏老：横画是这样子的。有些有明显隶书特点的你不要把它搬过来，但是把它的结字呢改成真书。
【23，24】
佳音：把《曹全》结字的一些特殊的优点，写成真书……
魏老：非常好，后来真书所达不到的。我看宋刻的小楷和行书里头都有这些东西。誉赡不是这么笼
统地一看，就抄就完的。
佳音：他把学的资料分析了之后学过来的。
魏老：从里头学了些东西。
佳音：分析、研究过来的。
魏老：这就说要如果这样，誉赡那个字就可以再写大，写成和《曹全》一样大的真书。这样，时间
长了他所培养的习惯更稳定、更扎实。那他就成了、产生了，就是他所走的这条路，实际上 就是钟繇那个真书形成的过程。钟繇写隶字写得很好，那么钟繇写隶字写得很好就是说，隶 书的一些非常优美、非常合理的东西……
佳音：钟繇吸收了。【24，25，26】
魏老：而且钟繇应用到真书里了，我们得学过来再应用。这是实际上是……这个……他在这个基础
上学钟繇，比没有这个基础学钟繇要好。假如他没有这个基础学钟繇的时候又……一般人脑 子里那个馆阁体的概念去学钟繇。他这个方法就从一个更高的角度去学钟繇。所以我相信， 他要现在这个字写成这样而且对汉代的隶书有一些认识，他学出来的钟繇跟别人就会不一 样。跟别人不一样，不是一般的不一样，不是因为比别人孬不一样，是因为比别人好不一样， 这个光说不一样还不行。
佳音：您刚才说这只是个基础，在这个基础上……
魏老：对了，他这个好像是一个儿童在家里自由自在，一个公子哥非常自由，但是他总还要出去待
人接物，还要做官，那就要修饰一下了。
佳音：就要修炼修炼。
魏老：将来用唐法稍微修饰一下，用唐法修饰得失掉了自然就不好了。但是绝对的自然就缺乏一点
约束，对实用的距离就太大了。人类文明，一方面是要加强约束，一方面又要能够发挥本性， 这是高级的文明；低级的文明就是唯唯诺诺；那个完全没有受教育的人的自然，就成了野人 了。
佳音：野蛮的状态，野蛮的书法。
魏老：那个用于永远住到山里，可以活到二百岁。为什么能够活二百岁呢，就因为他没有人与人之
间的这种撞击、对立、互相算计。
佳音：我记得您说在图书馆，旁边要坐个人，他就是不跟您说话，他坐旁边您就感受到一种威胁。 魏老：我写字也是这样的，要右边有人就没法写，如果悬着胳膊写字的时候这个人来回探头，这就
不行，就怕碰到他脑袋。
佳音：还有您看好比说，用这种纸抄这种字的时候，这个转啊折啊，您看这种都比较容易说做到那
个方转啊，好像比较容易表现出来，这个墨和纸啊，墨到了纸上它不给你形成一种压力，好 像比较从容，但是一到宣纸上就是变换太快了，就是解决不了这个事。
魏老：这个得平常练字用这种纸吧，得学会使用两种纸，一种是使用元书纸，再一个就是使用宣纸，
生宣，使用生宣看来主要就是得熟练。再就是手法上哪个地方尽量的不要停顿，你一停顿它 不就洇了。春蚕吐丝，你看他这种字，写得这么好，学这个学多了说不定写不了这么好了， 写《兰亭》写多了也可能写不了这么好了。但是不能因为这个而不学《兰亭》，学了这一些 还得有一种内在力量，既是让你学到东西你又可以不受那个约束，又学会了又不受约束，这 最好了。学不会而缺乏约束，这个是好像缺乏磨练。学会了但是天性失掉了，那恐怕还是天 性不够。或者说是在指导思想上没有意识到这个天性应该很好的……学这个别把我这个磨掉 了。
佳音：就是说要有个主观意识，要学这个约束，是给这里边增加东西，而不是把原来的扔掉。 魏老：好像是那些歌星，他唱的都跟那些谱子不一样，这就是，这个谱子比方说就是你学字的规矩
吧，但是你得有发挥，这就是有些装饰的、有些发挥的。
佳音：同样一个歌写出来，让几个歌星来唱，一个人唱一个样，就是处理手法不同。
魏老：它这个有装饰音、运用方法，这个就是手势和下笔、使转上的差别。同样一个《兰亭》，一
个人写出一个样。我是很喜欢他这种字，在这个基础上用晋唐来约束，就好像是……
佳音：您刚才说的，打的比方。
魏老：为了维护你这个天性，你跑到深山里去住也不行。还得当个混世魔王，还得混，不混不行。
这些都是誉赡写的对吧？
佳音：这次都是他写的。
魏老：能写出这一种，好像这几页字里头带一些……
誉赡：这几页是抄的《金刚经》【27】，我把榜书抄成了小真书了。
魏老：从泰山经石峪《金刚经》来的，所以你这种天真自然就不像那些学弘一法师的,现在有一些
人学弘一法师，假装那种自然就不行。你这个是一种出于自然的……【28，29，30】
再就是，你现在把这些字写大了，它有难度，你比如，你有意识的写成一寸大就不行。要受 那个唐法的锻炼之后再把这个发挥出来。
佳音：再把这种气息表达出来的话，结字用笔啊肯定要比这个完美的多。
魏老：对了，就好像是学文科吧，语言修辞都学过之后，写文章时还得发挥自己的东西。 佳音：别按那些程式。
魏老：那些东西还是好的，它约束不了这个。好的字帖约束不了，约束得了就是坏的字帖，和周围
环境这个坏的这种大气候也在影响。这个矛盾就在这里，一方面呢要受约束，另一方面呢对 于约束上的东西还得有一个态度。就这么矛盾，既要受它的约束，又要在意识里头有这么一 个东西，就是你要能进入社会、适应社会，还要有改造社会的愿望。
佳音：而且得主观上相当明确。
魏老：你改造社会不能太出格，六君子有改造社会的良好愿望，但是走了极端就不行了，还得能在
那个环境里面能生存下来、能活下来。
佳音：明白了，在今天经济社会的环境，既要生存下来，又要发展这个，走了哪一个极端都不行。
版权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钟繇真书形成的过程
（谈艺录附图 单击进入）
魏老：我上一次看到你写的章草很好。
誉赡：我光抄了，这一次抄的《曹全》，把隶书的《曹全》抄成了小真书。
魏老：对，就是用抄的办法也行，抄的时候就受影响，抄也是一种方法能学到它自然的手法。对了，
你看因为你抄《曹全》的手法,结果就像钟繇了。
誉赡：像钟繇？
魏老：要是你非常认真的临就不像钟繇了。因为你基本上还是真书，又在受着《曹全》的影响。【1】
有了这么个基础，你再认真地写这个也不要紧了。褚遂良那个……
佳音：可是他光那么抄的话……
魏老：就容易缺乏严格控制，他这个要挥洒自如和严格控制统一起来。
佳音：不要把它对立起来。您看这个“也”，我看他这两个竖弯钩写得挺好的，一个这个，还有一
个这个，这两个觉得……
魏老：这都好。为什么钟繇写得那样，【2】王羲之的《兰亭序》【3】写成这样，就说明王羲之善于
学习，他学到了钟繇的优点，而不学钟繇的特点。学特点是低水平的重复，历史不需要重复。 佳音：这么临……
魏老：还是得在这个基础上再加以严整，那是严整的外表、自由舒展的内涵，这是最好的。怕的是
什么呢，严整的内涵、伪装放纵的外表，那种最不好了。现在社会流行那些苍劲古拙的都经 过那个低劣的严整形态，表面上是严格的，其实是画了古人的特点，而没有学到古人的优点。 所以誉赡这个和那个苍劲古拙的严格要求不一样，他这个能向褚遂良的《伊阙佛龛》【4】发 展，不会向馆阁体发展【5，6】，他这个和馆阁体是对立的，和汉简是一致的，也就说明褚 遂良《佛龛》跟馆阁体实际上也是对立的，不能认为馆阁体是褚遂良《佛龛》的再发展。 佳音：馆阁体的严整就不对了，《佛龛》已经是很严整的东西了。
魏老：再说你看褚遂良写《佛龛》碑的时候是这么严整，实际上他生活中很少这么严整的写字，《雁
塔圣教序》【7】也比《佛龛》活泼。
佳音：您刚才说《唐人写经》的那个款和前边那个经文就不一样。
魏老：也是反映出来。【8】
佳音：经文已经很严整了。
魏老：你看后边的落款书，是一个人写出来的字，但是后边那个字就接近那些小楷，小楷一刻就坏
了【9】。【14.15，16，17】
佳音：对，好像唐《灵飞经》。【10，11】
魏老：《灵飞经》基本上是写经，是一种好的写经。噢，就是王羲之的《乐毅论》【12】、《黄庭经》
【13】啊，它因为字本来小，一刻你就不知道王羲之是怎么写的了，那么一般人理解就是用 馆阁体的方法临那个，所以善写馆阁体或者叫台阁体的人写《乐毅论》最得劲，写《黄庭经》 就不得劲。
因此誉赡有了这么好的基础，学王献之的《十三行》【18，19】、学王羲之的《黄庭经》容易 得法，当然也得挑好本子，就是不学《乐毅论》 。《乐毅论》的字实用性太大，这个《乐毅 论》 到底是什么人写的就不知道了。反正王羲之不是这样的手法，这个《乐毅论》的版本 是布算子的手法 ，王羲之的《乐毅论》不是这个样，不可能是这样，而《十三行》和《黄 庭经》是一致的，是草书手法写真书，你看还有《十七帖》里头那两行真书就是这个“囊”，
【20，21】他这个囊字写得很大，跟他这种字很相似，“囊盛为佳……”,就是说那个种子啊 不要用盒子装，要用软包。这么几句，这是真书，王羲之的这么大个的字比《黄庭经》都大， 你注意到没有？
佳音：没有，就是《十七帖》里的字？
魏老：《十七帖》里头有这么一行字，“青李，来禽”。【20】
佳音：还是真书？
魏老：真书，比较大一点的真书，而且里头字的大小比较悬殊。用“青李，来禽”的手法来理解《黄
庭经》、《十三行》，别拿这个版本的《乐毅论》的手法去约束自己，宋人都不是这个手法， 这是明以后的手法。
佳音：对王羲之的正确理解，不要用这个《乐毅论》的样子。
魏老：那样是对王羲之的误解。
佳音：那草书呢，对王羲之草书的认识可以通过《十七帖》。
魏老：也很好，但是还不够全面，它好像是一种、王羲之的一种，《阁帖》还是好，和《阁帖》联
系起来看。【22】
佳音：《淳化阁帖》。
魏老：《大观帖》六、七、八，三卷。
佳音：单行本？
魏老：《大观帖》大概是现在它是有两本，两本都好。
佳音：它和《阁帖》不是一回事？
魏老：和《阁帖》有好多是一个底本，它刻得好。
佳音：《大观帖》刻得比《阁帖》刻得好。
魏老：比《阁帖》刻得好。
佳音：《阁帖》有什么感觉，就是对比太强烈了，黑的白的，好像加工的太好了。
魏老：死板一些，加工的还是不好。
佳音：所谓的那个好。
魏老：是可以写的，誉赡抄的时候多看看《十七帖》里的“青李，来禽”【20】，别光抄，你这看的
少不是能够好像抄书一样，自然受它一点影响，多看一看能够找出王羲之的习惯手法，这才 是学王羲之的优点。比如说这个字，这是个“余”，它这边好像这个草书的那个余，草书那 个余啊就是……我写那个“余”，这个草书就是这么写了，你多看看有好处。
再就是《曹全》这个“豫”【1】字，写得结字非常好，尽管是隶书，你还是可以从那里吸收 变成真书。把隶书变成真书，比临能从它里头得到的东西更多一些。
佳音：不能只是被动的这么写。
魏老：对，还是得从里头多学到点东西。誉赡写出来不是隶书，因为什么呢，你这横画不写蚕头燕
尾的样子。
佳音：不是燕尾。
魏老：横画是这样子的。有些有明显隶书特点的你不要把它搬过来，但是把它的结字呢改成真书。
【23，24】
佳音：把《曹全》结字的一些特殊的优点，写成真书……
魏老：非常好，后来真书所达不到的。我看宋刻的小楷和行书里头都有这些东西。誉赡不是这么笼
统地一看，就抄就完的。
佳音：他把学的资料分析了之后学过来的。
魏老：从里头学了些东西。
佳音：分析、研究过来的。
魏老：这就说要如果这样，誉赡那个字就可以再写大，写成和《曹全》一样大的真书。这样，时间
长了他所培养的习惯更稳定、更扎实。那他就成了、产生了，就是他所走的这条路，实际上 就是钟繇那个真书形成的过程。钟繇写隶字写得很好，那么钟繇写隶字写得很好就是说，隶 书的一些非常优美、非常合理的东西……
佳音：钟繇吸收了。【24，25，26】
魏老：而且钟繇应用到真书里了，我们得学过来再应用。这是实际上是……这个……他在这个基础
上学钟繇，比没有这个基础学钟繇要好。假如他没有这个基础学钟繇的时候又……一般人脑 子里那个馆阁体的概念去学钟繇。他这个方法就从一个更高的角度去学钟繇。所以我相信， 他要现在这个字写成这样而且对汉代的隶书有一些认识，他学出来的钟繇跟别人就会不一 样。跟别人不一样，不是一般的不一样，不是因为比别人孬不一样，是因为比别人好不一样， 这个光说不一样还不行。
佳音：您刚才说这只是个基础，在这个基础上……
魏老：对了，他这个好像是一个儿童在家里自由自在，一个公子哥非常自由，但是他总还要出去待
人接物，还要做官，那就要修饰一下了。
佳音：就要修炼修炼。
魏老：将来用唐法稍微修饰一下，用唐法修饰得失掉了自然就不好了。但是绝对的自然就缺乏一点
约束，对实用的距离就太大了。人类文明，一方面是要加强约束，一方面又要能够发挥本性， 这是高级的文明；低级的文明就是唯唯诺诺；那个完全没有受教育的人的自然，就成了野人 了。
佳音：野蛮的状态，野蛮的书法。
魏老：那个用于永远住到山里，可以活到二百岁。为什么能够活二百岁呢，就因为他没有人与人之
间的这种撞击、对立、互相算计。
佳音：我记得您说在图书馆，旁边要坐个人，他就是不跟您说话，他坐旁边您就感受到一种威胁。 魏老：我写字也是这样的，要右边有人就没法写，如果悬着胳膊写字的时候这个人来回探头，这就
不行，就怕碰到他脑袋。
佳音：还有您看好比说，用这种纸抄这种字的时候，这个转啊折啊，您看这种都比较容易说做到那
个方转啊，好像比较容易表现出来，这个墨和纸啊，墨到了纸上它不给你形成一种压力，好 像比较从容，但是一到宣纸上就是变换太快了，就是解决不了这个事。
魏老：这个得平常练字用这种纸吧，得学会使用两种纸，一种是使用元书纸，再一个就是使用宣纸，
生宣，使用生宣看来主要就是得熟练。再就是手法上哪个地方尽量的不要停顿，你一停顿它 不就洇了。春蚕吐丝，你看他这种字，写得这么好，学这个学多了说不定写不了这么好了， 写《兰亭》写多了也可能写不了这么好了。但是不能因为这个而不学《兰亭》，学了这一些 还得有一种内在力量，既是让你学到东西你又可以不受那个约束，又学会了又不受约束，这 最好了。学不会而缺乏约束，这个是好像缺乏磨练。学会了但是天性失掉了，那恐怕还是天 性不够。或者说是在指导思想上没有意识到这个天性应该很好的……学这个别把我这个磨掉 了。
佳音：就是说要有个主观意识，要学这个约束，是给这里边增加东西，而不是把原来的扔掉。 魏老：好像是那些歌星，他唱的都跟那些谱子不一样，这就是，这个谱子比方说就是你学字的规矩
吧，但是你得有发挥，这就是有些装饰的、有些发挥的。
佳音：同样一个歌写出来，让几个歌星来唱，一个人唱一个样，就是处理手法不同。
魏老：它这个有装饰音、运用方法，这个就是手势和下笔、使转上的差别。同样一个《兰亭》，一
个人写出一个样。我是很喜欢他这种字，在这个基础上用晋唐来约束，就好像是……
佳音：您刚才说的，打的比方。
魏老：为了维护你这个天性，你跑到深山里去住也不行。还得当个混世魔王，还得混，不混不行。
这些都是誉赡写的对吧？
佳音：这次都是他写的。
魏老：能写出这一种，好像这几页字里头带一些……
誉赡：这几页是抄的《金刚经》【27】，我把榜书抄成了小真书了。
魏老：从泰山经石峪《金刚经》来的，所以你这种天真自然就不像那些学弘一法师的,现在有一些
人学弘一法师，假装那种自然就不行。你这个是一种出于自然的……【28，29，30】
再就是，你现在把这些字写大了，它有难度，你比如，你有意识的写成一寸大就不行。要受 那个唐法的锻炼之后再把这个发挥出来。
佳音：再把这种气息表达出来的话，结字用笔啊肯定要比这个完美的多。
魏老：对了，就好像是学文科吧，语言修辞都学过之后，写文章时还得发挥自己的东西。 佳音：别按那些程式。
魏老：那些东西还是好的，它约束不了这个。好的字帖约束不了，约束得了就是坏的字帖，和周围
环境这个坏的这种大气候也在影响。这个矛盾就在这里，一方面呢要受约束，另一方面呢对 于约束上的东西还得有一个态度。就这么矛盾，既要受它的约束，又要在意识里头有这么一 个东西，就是你要能进入社会、适应社会，还要有改造社会的愿望。
佳音：而且得主观上相当明确。
魏老：你改造社会不能太出格，六君子有改造社会的良好愿望，但是走了极端就不行了，还得能在
那个环境里面能生存下来、能活下来。
佳音：明白了，在今天经济社会的环境，既要生存下来，又要发展这个，走了哪一个极端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