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影:新作向母亲致敬,称女人是家庭的中心

作为中国新女性文学代表之一的虹影,当年以一本《饥饿的女儿》名声鹊起。如今,多年不见的她再度做客《名人面对面》,带来了新作半自传体小说《好儿女花》。作为《饥饿的女儿》的续篇,虹影在《好儿女花》中揭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私生活细节,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以私生女的身份长大的虹影,自称一直在恋爱中寻找父爱。这种偏执让她忽略了一直在身边守护着她的母亲。如今,结束了上一段荒诞婚姻的虹影,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已为人母的她,也终于读懂了已逝母亲的不易和不幸。《好儿女花》,是虹影写给母亲的一封长信,更是拯救自我于迷途的的忏悔录。

没有母亲的生活等于虚无

许戈辉:这一部小说叫《好儿女花》,没看过这本书的读者一定不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

虹影:这本书出版社先说叫《小桃红》,因为我母亲的小名就叫小桃红。但是我想太带有一种风尘的感觉,所以我就查了一下字典,发现它也叫“好儿女花”。因为它很像儿女依偎在母亲怀里的那种感觉。它很坚韧,很顽强,它可以在任何地方把它的生命传播到下一代。

许戈辉:在我们中国的传统观念里面,好儿女应该是很孝顺的,做事都是规规矩矩的。显然在虹影的身上我们看到的不是这样,她叛逆,她离家出走,她抽烟,她做着各种各样让母亲担心的事,对吗?

虹影:那时候我所有的思想,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目的都是为了跟母亲叛逆。我是一个私生女,我没有得到父亲的爱,所以我要引起母亲的注意。我每做一次行动就是为了靠近我母亲的心。其实我每一次远离我母亲,都是想走进我母亲,而且我每一次见到我母亲,我都想紧紧地拥抱她,但我没有一次是做到的。直到我的母亲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现在我只有遗憾。觉得我自己为什么那么愚蠢,如果我抱住我的母亲,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不可以冲破?我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冰山不可以崩溃?我们之间会像所有相亲相爱的母女一样的好。

许戈辉:你母亲对你影响最大的,到底是哪些方面?

虹影:她是一个非常主动的人,而我是一个非常被动的人。我在写《饥饿的女儿》的时候,我问她,母亲你当年你从家乡逃婚出来,从乡下跑到重庆城里面来,你想过没有,万一比你在乡下的日子更惨,你还会跑吗?她说我当然会跑,想都不用想,那是下一步的事情。她说,如果那时候能够知道有英国这样的地方,她甚至会跑到英国去。

许戈辉:你现在回想起来,特别后悔不该对母亲做的事是什么?

虹影:我后悔所有的事情,我想我可以更多地关心她。比如说每一次给她打电话,并不只是问她身体怎么样,而是问她心里真正的感觉。就像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可以把她无法对任何人说的事情,隐在她心中像大山一样压着她的事情向我倾吐。我可以不远离她,陪伴在她的身边。有两种方式,一个是我到她的身边,一个是她到我的生活中来。其实每一个人都很自私,我们都把自己的时间,或自己的生活看得非常重要,甚至我们的事业。但是你的亲人不在你的身边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事业,你自己的生活,其实都是建立在你母亲的生活里面的。如果没有你母亲的存在,你自己的生活就等于虚无。

追寻父爱而错位的婚姻

许戈辉:你母亲在那样的年代,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下,按说她应该是一个被动的人。相反你应该是主动的,因为你的性格里就有叛逆的因素,再加上时代的巨大变革,结果却恰恰相反。

虹影:我也在想为什么我那么被动,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是这样。两个女人一个男人,这样的生活状态已经很长时间了,当时我想只要这样保持下去就可以,只要我有这样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丈夫,我的生活就可以继续。

许戈辉:你前夫和你的结合应该说是自由恋爱,而且你们当时是非常相投的,你爱他吗?

虹影:我现在看来,我想我是爱一个父亲,而并不是爱一个男人,所以这个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如果不是男女之爱,你会遵从这个父亲所有的旨意,你的整个思想会被他洗脑,比如说接受一夫多妻制。我内心是多么地抵触,我觉得男女是相对的,必须是一对一的,这样的家庭才有它稳固的根基。这毕竟是在中国,而我的前夫他看起来好像是像西方文化,但实际上是有中国文化的根底在里面的。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说爱,但我不能,这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许戈辉:你怎么可能能够容忍呢?

虹影:所有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地迅速,你的心就在那一瞬间感觉都像冰冻的。你问得越多,你会发现自己的伤痕越多。在我们三个人中间,也不能说我的前夫没有受伤。他说了一句特别经典的话,他说女人都是火坑,你要从一个火坑里面跳出来,你肯定就会跳到另外一个火坑里。他是指所有的女人,他并不是指我。

许戈辉:相信很多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会觉得你坑害了女人,回过头来又指责她们是火坑,到底谁是火坑?

虹影:要分析一个人的好坏,或者是他自己受伤,或者是他构成别人伤害,不是那么简单的,有很多的社会原因。很多人一直找不到自己,他一直在迷失。就像在海里面的小船一样,他看不到岸,也看不到一点亮光,所以他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于他身边最近的人。我想,我也是同样的。我之所以写《好儿女花》这本书,就像我在书最后说的,所有的错都是我。我是这个罪恶的根源,因为我母亲生下了我这么一个私生女。我所有的目的都为了为了寻找父爱,为了得到一个父亲我可以不惜一切。你指责另外一个人,你首先要指责你自己。先把自己的问题看清了,才可以看清别人。我后来才发现我并不需要一个父亲,我的养父一直对我很不错,他是爱我的,一直容忍我在这个家庭长大。我为什么还要找一个父亲呢?我的生父也是,为了我他可以牺牲一切。

享受新婚姻中的平等

许戈辉:你的童年决定了你对情感的态度和选择,在这个情感的最终你是被动地接受了一个事实。而这个被动接受的事实,在现在再看来有一点因祸得福的味道。

虹影:我才从威尼斯回来,就在那个地方发生了我整个生活的大改变。我在那遇到了我现在的先生。在那么美的一个城市,任何人都会迷失自己的。像我这么被动的人,我都会主动告诉他,我是离过婚的人。如果我没有这一句话,我想我跟他还是朋友。他说他的婚姻也走向了尽头。我第一次想对一个人倾诉我的生活状态,我想这样的一个夜晚就是注定了。老天特别垂怜我,第一次把好运气降临在我身上。

许戈辉:经历了前面的一次婚姻,你在那个时候还会相信爱情吗,对婚姻还会有信心吗?

虹影:我想我一直都是相信的,这就是我比较傻的一个原因。我被动也有被动的好处,因为我被动我就会相信,当爱情来的时候我总是相信的。

许戈辉:疗伤是女人需要掌握的一种技能,你疗伤的药方是什么?

虹影:旅行。那个时候我就是到处走,一点都没有目的地。比如说有出版社请我去做宣传的时候,我会尽量地要求他们给我时间。我会去拍很多照片,然后会一个人去吃饭。

许戈辉:你现在的先生读过你的小说吗?一个西方人怎么看待这一切?

虹影:他读了我的另外一个自传,《饥饿的女儿》的英文版。他认为我的命运,代表了整个中国的命运。在我的身上,他可以看到整个中国的历史。

许戈辉:你先生给你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虹影:我先生给我带来的改变是,很平等。他什么都要问我的看法和意见,我是他最知心的朋友。他会跟我商量,会跟我说他的烦恼,让我感觉他很需要我,我也是一样。这样的一种关系让你很踏实。以前我不踏实,你老会担心,害怕,就觉得你会被抛弃,就和一个孩子被父亲抛弃是同一种状态。现在我一点都不担心,很有安全感。我想一个人只有自己真正长大了,才会感觉到这样。而以前我跟我前夫在一起时,我永远是一个孩子,我永远没有长大。我是一个母亲了,面对我的孩子必须要很强大。

许戈辉:你经历了前一段带有点扭曲的婚姻,直到现在让你感觉踏实的婚姻,你觉得女人到底最需要什么?

虹影:我想,女人最需要一个家,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家是她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所占领的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家,她什么都没有。家里必须有丈夫,有孩子,还有老人,有她的姐妹兄弟,还有她所爱的朋友们以及她最喜欢的工作。男人有一个世界可以让他去挥洒,而女人要成为整个家庭的中心。如果一个家庭没有母亲这个形象为中心的话,这个家庭就像一盘散沙,就不称为家。

作为中国新女性文学代表之一的虹影,当年以一本《饥饿的女儿》名声鹊起。如今,多年不见的她再度做客《名人面对面》,带来了新作半自传体小说《好儿女花》。作为《饥饿的女儿》的续篇,虹影在《好儿女花》中揭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私生活细节,引发了不小的争议。以私生女的身份长大的虹影,自称一直在恋爱中寻找父爱。这种偏执让她忽略了一直在身边守护着她的母亲。如今,结束了上一段荒诞婚姻的虹影,已经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已为人母的她,也终于读懂了已逝母亲的不易和不幸。《好儿女花》,是虹影写给母亲的一封长信,更是拯救自我于迷途的的忏悔录。

没有母亲的生活等于虚无

许戈辉:这一部小说叫《好儿女花》,没看过这本书的读者一定不明白这个名字的含义。

虹影:这本书出版社先说叫《小桃红》,因为我母亲的小名就叫小桃红。但是我想太带有一种风尘的感觉,所以我就查了一下字典,发现它也叫“好儿女花”。因为它很像儿女依偎在母亲怀里的那种感觉。它很坚韧,很顽强,它可以在任何地方把它的生命传播到下一代。

许戈辉:在我们中国的传统观念里面,好儿女应该是很孝顺的,做事都是规规矩矩的。显然在虹影的身上我们看到的不是这样,她叛逆,她离家出走,她抽烟,她做着各种各样让母亲担心的事,对吗?

虹影:那时候我所有的思想,我做的每一件事情,我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目的都是为了跟母亲叛逆。我是一个私生女,我没有得到父亲的爱,所以我要引起母亲的注意。我每做一次行动就是为了靠近我母亲的心。其实我每一次远离我母亲,都是想走进我母亲,而且我每一次见到我母亲,我都想紧紧地拥抱她,但我没有一次是做到的。直到我的母亲不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现在我只有遗憾。觉得我自己为什么那么愚蠢,如果我抱住我的母亲,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不可以冲破?我们之间有什么样的冰山不可以崩溃?我们之间会像所有相亲相爱的母女一样的好。

许戈辉:你母亲对你影响最大的,到底是哪些方面?

虹影:她是一个非常主动的人,而我是一个非常被动的人。我在写《饥饿的女儿》的时候,我问她,母亲你当年你从家乡逃婚出来,从乡下跑到重庆城里面来,你想过没有,万一比你在乡下的日子更惨,你还会跑吗?她说我当然会跑,想都不用想,那是下一步的事情。她说,如果那时候能够知道有英国这样的地方,她甚至会跑到英国去。

许戈辉:你现在回想起来,特别后悔不该对母亲做的事是什么?

虹影:我后悔所有的事情,我想我可以更多地关心她。比如说每一次给她打电话,并不只是问她身体怎么样,而是问她心里真正的感觉。就像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可以把她无法对任何人说的事情,隐在她心中像大山一样压着她的事情向我倾吐。我可以不远离她,陪伴在她的身边。有两种方式,一个是我到她的身边,一个是她到我的生活中来。其实每一个人都很自私,我们都把自己的时间,或自己的生活看得非常重要,甚至我们的事业。但是你的亲人不在你的身边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事业,你自己的生活,其实都是建立在你母亲的生活里面的。如果没有你母亲的存在,你自己的生活就等于虚无。

追寻父爱而错位的婚姻

许戈辉:你母亲在那样的年代,在那样的生活环境下,按说她应该是一个被动的人。相反你应该是主动的,因为你的性格里就有叛逆的因素,再加上时代的巨大变革,结果却恰恰相反。

虹影:我也在想为什么我那么被动,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是这样。两个女人一个男人,这样的生活状态已经很长时间了,当时我想只要这样保持下去就可以,只要我有这样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丈夫,我的生活就可以继续。

许戈辉:你前夫和你的结合应该说是自由恋爱,而且你们当时是非常相投的,你爱他吗?

虹影:我现在看来,我想我是爱一个父亲,而并不是爱一个男人,所以这个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如果不是男女之爱,你会遵从这个父亲所有的旨意,你的整个思想会被他洗脑,比如说接受一夫多妻制。我内心是多么地抵触,我觉得男女是相对的,必须是一对一的,这样的家庭才有它稳固的根基。这毕竟是在中国,而我的前夫他看起来好像是像西方文化,但实际上是有中国文化的根底在里面的。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说爱,但我不能,这本来就是不平等的。

许戈辉:你怎么可能能够容忍呢?

虹影:所有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地迅速,你的心就在那一瞬间感觉都像冰冻的。你问得越多,你会发现自己的伤痕越多。在我们三个人中间,也不能说我的前夫没有受伤。他说了一句特别经典的话,他说女人都是火坑,你要从一个火坑里面跳出来,你肯定就会跳到另外一个火坑里。他是指所有的女人,他并不是指我。

许戈辉:相信很多女人听到这样的话,会觉得你坑害了女人,回过头来又指责她们是火坑,到底谁是火坑?

虹影:要分析一个人的好坏,或者是他自己受伤,或者是他构成别人伤害,不是那么简单的,有很多的社会原因。很多人一直找不到自己,他一直在迷失。就像在海里面的小船一样,他看不到岸,也看不到一点亮光,所以他把所有问题都归结于他身边最近的人。我想,我也是同样的。我之所以写《好儿女花》这本书,就像我在书最后说的,所有的错都是我。我是这个罪恶的根源,因为我母亲生下了我这么一个私生女。我所有的目的都为了为了寻找父爱,为了得到一个父亲我可以不惜一切。你指责另外一个人,你首先要指责你自己。先把自己的问题看清了,才可以看清别人。我后来才发现我并不需要一个父亲,我的养父一直对我很不错,他是爱我的,一直容忍我在这个家庭长大。我为什么还要找一个父亲呢?我的生父也是,为了我他可以牺牲一切。

享受新婚姻中的平等

许戈辉:你的童年决定了你对情感的态度和选择,在这个情感的最终你是被动地接受了一个事实。而这个被动接受的事实,在现在再看来有一点因祸得福的味道。

虹影:我才从威尼斯回来,就在那个地方发生了我整个生活的大改变。我在那遇到了我现在的先生。在那么美的一个城市,任何人都会迷失自己的。像我这么被动的人,我都会主动告诉他,我是离过婚的人。如果我没有这一句话,我想我跟他还是朋友。他说他的婚姻也走向了尽头。我第一次想对一个人倾诉我的生活状态,我想这样的一个夜晚就是注定了。老天特别垂怜我,第一次把好运气降临在我身上。

许戈辉:经历了前面的一次婚姻,你在那个时候还会相信爱情吗,对婚姻还会有信心吗?

虹影:我想我一直都是相信的,这就是我比较傻的一个原因。我被动也有被动的好处,因为我被动我就会相信,当爱情来的时候我总是相信的。

许戈辉:疗伤是女人需要掌握的一种技能,你疗伤的药方是什么?

虹影:旅行。那个时候我就是到处走,一点都没有目的地。比如说有出版社请我去做宣传的时候,我会尽量地要求他们给我时间。我会去拍很多照片,然后会一个人去吃饭。

许戈辉:你现在的先生读过你的小说吗?一个西方人怎么看待这一切?

虹影:他读了我的另外一个自传,《饥饿的女儿》的英文版。他认为我的命运,代表了整个中国的命运。在我的身上,他可以看到整个中国的历史。

许戈辉:你先生给你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虹影:我先生给我带来的改变是,很平等。他什么都要问我的看法和意见,我是他最知心的朋友。他会跟我商量,会跟我说他的烦恼,让我感觉他很需要我,我也是一样。这样的一种关系让你很踏实。以前我不踏实,你老会担心,害怕,就觉得你会被抛弃,就和一个孩子被父亲抛弃是同一种状态。现在我一点都不担心,很有安全感。我想一个人只有自己真正长大了,才会感觉到这样。而以前我跟我前夫在一起时,我永远是一个孩子,我永远没有长大。我是一个母亲了,面对我的孩子必须要很强大。

许戈辉:你经历了前一段带有点扭曲的婚姻,直到现在让你感觉踏实的婚姻,你觉得女人到底最需要什么?

虹影:我想,女人最需要一个家,不管是什么样的女人。家是她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所占领的一个地方。如果没有家,她什么都没有。家里必须有丈夫,有孩子,还有老人,有她的姐妹兄弟,还有她所爱的朋友们以及她最喜欢的工作。男人有一个世界可以让他去挥洒,而女人要成为整个家庭的中心。如果一个家庭没有母亲这个形象为中心的话,这个家庭就像一盘散沙,就不称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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