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也有个马皇后
---明朝有个马大脚，其实东汉也有个伟大的马皇后 节选自《稗官女史》第三部《后汉三国卷》
昨天，我一个同事的女儿打电话给我：“尹舅舅，好像东汉的历史只是汉光武帝刘秀和汉献帝刘协这
两个人物似的，一头一尾真没有意思。”
“小鬼头，一个将近二百年的王朝，可能只是这两个皇帝的故事吗？东汉王朝绝对是个精彩的王朝，
只不过你的教科书上没有写这么多而已。”我在电话中安慰这个小家伙。
我们的历史教材在编排上是以各朝代的经济和政治作为节点，而东汉王朝在政治和经济上确实没有什么新意。汉光武帝刘秀想要把西汉的诸多弊端全部摘除，特别是要铲除外戚对中央政权的威胁，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东汉后期的皇帝又把经给唱歪了，不但外戚集团权力强大，连宦官集团也正式成为中国历史上
一支独立且强大的政治力量。
所以，东汉王朝的女性的主线故事其实也是围绕着外戚政权展开的，与西汉不同的是这种斗争不再
是几大外戚集团的斗争，而逐渐演变成皇帝、外戚和宦官之间的三重决斗。
东汉精彩的女性故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拉开了它的大幕，刘秀死后，最先走入我们视线的是汉明
帝刘庄。
汉明帝刘庄在历史上被称为“守业”皇帝，他坚决执行了老爹刘秀的政治路线，推行富国强兵的政策，奖赏有功的大臣，严惩不法和失职的权贵，在他执政期间三公九卿只是受命办事而已，而后妃之家不得参
与朝政也变成了他坚决执行的铁律。
他的两位母亲，阴太后和郭圣通的家族在他的统治期间都没有被委以重任，甚至职位都不过九卿。 他的姐姐馆陶公主（光武帝刘秀的女儿）请求刘庄委任她的儿子，也就是刘庄的表弟为郎官。郎官我在讲上一卷中谈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时讲过，其实就是相当于皇帝的保镖，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官
职。
可是就是这样的要求，刘庄楞是没答应，并给姐姐解释说：“郎官这个职务虽然只是皇帝的侍从，但是到了地方上可就是百里左右的主宰，如果用人不当，这个郎官一旦放到地方上去，那么就会祸害百姓。”
就这样，刘庄把事给回了。当然，刘庄也没有亏待这个表弟，赏赐了一千万钱了事。
要钱可以，要权没门！这就是刘庄一生奉行的理念！所以，《东观汉记》（注释1）记载汉明帝“总
揽盛权，权不借下”。这些做法大大加强了东汉中央集权的统治。
中央集权往往是一把双刃剑，当一个仁德且精明的皇帝真正掌握皇权的时候，往往是国家之幸，因
为良好的政治制度和皇帝正确的方针路线，可以更为有效地贯彻和执行。
在吏治清明的环境下，再加上减轻赋税休养生息的政策，东汉的人民很快在汉明帝的治下恢复了元
气。
像窦固北击匈奴，班超出使西域，洛阳兴建了中国第一所佛教寺院白马寺（从月氏引入佛经后），
都是汉明帝一朝发生的故事。
在汉明帝治下，大汉王朝重新恢复了活力，达到了天下安平，百姓殷富的理想状态。东汉的强盛此
时已经超过了西汉武帝时期。
而就是这样一位皇帝，却很少有人提及他，知道他。原因是他不折腾，不做作，很低调。汉明帝只是选择了坚持，坚持贯彻刘秀的政治策略，也许刘庄没有某些有大作为的皇帝那样家喻户晓，但他给他的
百姓带来了确实的利益。
值得一提的是汉明帝刘庄的皇后也是历史上一位十分优秀的皇后，这位皇后姓马。历史上比较著名的马皇后，是明朝朱元璋的皇后马秀英。熟不知，其实东汉的马皇后比明朝的马皇后的功绩更大，因为马秀英的功绩是对于朱元璋个人来说的，而东汉马皇后的功绩是对于整个东汉王朝来说的，这个女人为东汉
前期积极贯彻执行刘秀的政策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而这位皇后和她的丈夫一样，低调的没有几个人知道她。
马皇后的身世
马皇后的父亲叫马援，字文渊，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人，其先祖是战国的名将赵奢（就是长平之战赵括的父母），赵奢号马服君，所以他的后人多以马氏作为姓氏。马氏家族在西汉时也是世代官宦，
家族中也有女人进宫当过娘娘。
马援是东汉初期的名将，如果你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那好“马革裹尸”这个成语总该有所耳闻巴，这句
成语就是马援曾经说过的一句豪言壮语“男儿死边野，马革裹尸还”而来的。
马援投靠刘秀是在王莽败亡之后的事了，比较晚，所以很遗憾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里并没有马援的名字。他做过王莽新朝的官员，后来又投奔隗嚣、公孙述，最后成为光武帝刘秀的部将。
从王莽新朝开始，陇西常常被羌族这支新兴的少数民族势力所袭扰，刘秀即位后封马援为陇西太守，
想要彻底解决羌人袭扰汉朝边境的问题。
在马援的军事打击下，羌人被赶出了塞外，陇右地区重新稳定了下来。做了六年的陇西太守后，马援被召回做了虎贲中郎将，由于在对陇西割据集团的战争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被刘秀称为“智
囊”和陇西“活地图”。
马援善于治理地方，而且算得上是个开明的管理者，他不但关心百姓生计，还能够与部属同甘共苦，
名声很好，很受军民拥戴。
但是马援有个缺点，就是他不太会走关系，也就是今天说的不太会搞上层路线。再加上他人比较耿
直，有啥说啥，炮筒子一个，致使他的官职一直都在九卿之下。
在官场上和在战场上是不一样的，马援一辈子也没弄清楚这个问题，所以马援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
就会得罪人。
马援刚刚南征交趾大胜而归，被封为新息侯，所以很多人想拍马援的马屁。而恰逢其时，他生病了，
很过公卿大臣都来看望马援，为的是和他拉近关系。
舞阳长公主（刘秀的大女儿）刘义王的丈夫梁松也在其列。梁松为了表示尊敬，一直走到马援的床
头，向他问候行礼。可马援却不还礼。
梁松走后，马援的儿子们问马援：“梁松身份高贵，是新封的陵乡侯，上到公卿，下到百姓，都对他
敬畏有加，为什么您要对他不礼敬呢？”
马援笑道：“我跟他爹梁统在陇西是多年的朋友，他虽然地位尊宠，但我不能不讲究个辈份！”
这次事件梁松只是觉得有点不爽，但是也没有跟这个马老头计较，可是下边发生的事让梁松彻底恨
上了马援。
事情是这样的，马援是个直肠子，爱评论朝中的大小官员，这种只应该在茶余饭后的露水之说，却
被马援当成教材一样，写下来去教育自己的后代。
马援写给自己侄子马严的一封信中，写到自己当年的部将杜保，说他是个非常仗义的人，但是你们不要学他，因为他这个人身上的江湖气你们要是学不好，反倒成了外边浪荡的小混混了。那意思就是那些为人打抱不平的江湖老大不是这么好当的，杜保当的了，你们未必当的了，别回来每当好，再学坏了。
这封信本来没什么，可是在信差送信的过程中，却鬼使神差的到了杜保仇家的手里，而这些仇人趁机上疏弹劾杜保说：“连马援都不喜欢杜保这个部下，不让子侄学他，说明他人品有问题。”陷害人还提到
杜保和梁松、窦固（刘秀另一个女婿）来往甚密。
光武帝刘秀看到奏折，斥责了梁松和窦固，并把揭发书和马援的书信甩给了两位驸马。
梁松、窦固连连磕头，直磕得鲜血直流，刘秀才原谅他们。结果杜保被免职，至此梁松就恨上了马
援，而这一切都是这么的无厘头，压根就没有矛盾的两个人，就这么变成了冤家。
建武二十五年（公元49年），老将军马援率军攻打临川（今湖南常德市南）的蛮人，可是没有想到蛮人据守高山险要，再加上水流湍急，走水路也不行，所以马援的大军被困在了下隽（今湖南沅陵东北）。此时正是酷暑，南方瘟疫流行，马援和很多士兵都身染瘟疫，大军进退两难，被困在了当地，终日只能躲
在石窟中勉强防守。
刘秀听说马援的军队陷入困境，派梁松去当监军，其实是想要他去支援马援。可是马援没有活到梁
松到来，就在军中病逝了。
梁松得知了马援病故的消息，心中暗喜，知道马援一死，那么自己就可以报仇了。因为马援虽然人缘不好，但是他却一生廉洁，又不拉帮结派，所以在他生前虽然仇人很多，却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这时马援已经死了，梁松马上开始罗列他的罪状。客观的说，马援的这次对蛮人的战争是存在战略上失误的，因为他在根本不了解前方地形的情况下就急于冒进，造成了极大地伤亡，他要为这种失误
负责。梁松要是以这种理由找马援的麻烦，马氏家族根本无话好说。
可是讽刺的是，梁松给马援找来的罪名竟然不是这个。
原来八年前，马援南征交趾时，从当地带回了一车薏苡（注释2）种子。但是这种在当地极为廉价的
农作物，却在中原极为少见，权贵们都以为这是什么珍宝。
结果当马援病故后，梁松就以此事大做文章，说马援到南方打仗时，搜刮民脂民膏，带回满车的珍
珠和有彩纹的犀牛角。
刘秀最恨贪官，他听后勃然大怒，立即收回了马援的新息侯印绶。马援的侄子马严，和马援的妻子蔺夫人以为是马援打败仗的事情触怒了刘秀，都害怕极了，因为这种罪名可大可小，马氏家族很有可能遭
到灭顶之灾，虽然刘秀是个仁厚的皇帝，但难免也会杀鸡给猴看，做出点出格的事让百官敬畏。 所以，马严和蔺夫人没敢把马援安葬在祖坟，而是埋在了祖坟西侧的一个小山上，怕刘秀一激动再
把马家的祖坟刨了。
然后，马严和蔺夫人让下人把他们俩绑上，他们亲自到宫里去向刘秀请罪。刘秀见到二人把梁松的
上疏摔给他俩看，二人这才知道原来马援被处罚不是因为打仗，而是因为有人诬告。
不等二人分辩，刘秀就离开了。回到家中，蔺夫人越想越憋屈，若是因为打仗的原因还有情可原，
可马援从来就没有过经济问题，怎么能以这个理由处罚他和马氏家族呢？
所以，蔺夫人向皇帝六次上书，为丈夫鸣冤叫屈，可是刘秀不理。
一说办缺德事，就会说某些人踢寡妇门、挖绝户坟，东汉的这些权贵们大多数人就是这样的人。很
多人都在此时站出来欺负马氏母子，更有甚者去落井下石，要致于他们于死地。
当然，再坏的人也有朋友，更何况马援是个大大的好人呢。云阳县令朱勃，亲跪宫门，上疏为马援辩护，刘秀见朱勃言辞恳切，又想到马援从前的功绩，终于消了怒气，示意不会再处罚马家，马援也还是
安放回祖坟去比较好。
虽然躲过大难，但是马氏家族却一蹶不振，还受到了以梁驸马为首的诸多权贵的欺凌，日子一天比
一天难过。
汉明帝刘庄的皇后马明德（明德是她的谥号，真名已不可考），就出生在这个不幸的家庭中。
嫁权贵不如嫁太子
马明德是马援最小的女儿，她是个非常能干的女孩，十岁时指挥婢仆、接人待物、打理家事已经是
井井有条，那时她就显示出了和她年龄不符的成熟来。
马家对孩子的管教极严，特别是马援虽然是武将出身，却极为重视儿女的文化教育，据《后汉书》记载，马明德在马援的悉心教育下，小小年纪就能诵《易经》、《春秋》、《楚辞》，更难能可贵的是，马明德十分好学，她非常喜欢董仲舒的著作，《玉杯》、《春秋繁露》、《清明》、《竹林》等名篇，马
明德全部了竹于胸。这为她日后成为汉明帝刘庄的最重要的政治高参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蔺夫人并不是马明德的亲生母亲，但是由于蔺夫人所生的两个男孩马客卿、马惠敏，也就是马明德
的两个哥哥都得疾病夭亡了，所以蔺夫人对这个小女儿非常怜爱。
可是，就在马援死后，马明德突然患了一场怪病，病魔像是一条吐着毒舌的蟒一样，缠绕在这个弱
小的女孩身上，久久不愿离去。
马明德强忍着病痛，却依旧不忘学习，让许多人为她担心。蔺夫人更是对她的病忧心忡忡，请来了
很多大夫却也不能医治好她。
在一切努力都用过后，蔺夫人只好请来了一个筮者给女儿算一卦，当这个筮者看到马明德的时候，
从容地说道：“这个女孩虽然满面病容，却富贵不能言传。”
让你来是给孩子看病的，咋变成来说奉承的话了呢？蔺夫人感觉这个家伙太不靠谱，所以她又请来
了另一位相士想给马明德来看看。
这次，蔺夫人多了个心眼，她把马家所有的女儿都找来了，站了一排，都让相士看看。当相士看到马明德的时候，眼神都变了，激动地说道：“我日后必要向她俯首称臣，不过她这个病会让她难以生育。如
果将来能好好的养育一个别人的孩子，这个孩子会是她乃至大汉王朝的希望。”
这句话让蔺夫人陷入了沉思。
在马援死后，由于权贵们的欺辱，马家一度非常困难。就连和马明德已经订婚的窦家，也跟着那些
人一起欺负马家。
马严当时十分气愤，就对婶子蔺夫人说，窦家这样欺负我们，还干嘛把女儿嫁给他们家，干脆让女
儿们进宫去。
蔺夫人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她看了看当时只有十三岁的马明德，又想了想筮者和相士的话，决定
试试马严的建议。
但是，蔺夫人很清楚，光武帝刘秀未必同意马家的女子入宫，因为马家在他那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马严一拍胸脯，对婶子表示，这全包在他身上了。马严提起手中的笔，给刘秀写了一份上疏：“臣的叔父马援得蒙陛下大恩，还未曾回报就去世了，而他的妻子子女都得到了陛下的宽容，对陛下十分感激。人要是大难不死，就愿意去追求幸福。我听说太子和诸多诸侯王的王妃都还没有册立。马援有三个女儿未嫁，最大的今年十五岁，小一点的今年十四岁，最小的女儿今年只有十三岁，他们的皮肤白嫩，仪表甚佳，而且都孝顺小心，婉静有礼。如果陛下不信，可以派特使前来查看。如果马家真能有这样的荣幸的话，那么马援在黄泉也能不朽了。我们马家上辈就有好几个女子是成帝的婕妤，葬于延陵。我们愿意效仿这些先
辈，让马家的女子到后宫去侍奉各位皇子。”
光武帝刘秀看到马严的奏书，一阵感叹，想起马援生前的种种好处，不由得也后悔起来，便派使者
到马家去看一看这几个女子。
马明德相貌端庄，知书达理且聪明过人，特使回来后对刘秀好一通夸奖马明德。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刘秀听过特使的介绍，大笔一挥把马明德选入了太子宫，就这样已经破败
的马家来了一次漂亮的绝地大反击。
这件事让所有的权贵都目瞪口呆，他们都开始有点看不懂刘秀了，前几年还恨马援入骨，今天却把马援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最重要的那个儿子，这是唱的哪出啊？而让这些势利小人更看不
懂的事还在后边。
马明德进宫后不久，就得到了太子刘庄的喜爱，因为她小心谨慎，举止端庄，处处礼貌待人，不仅
太子喜欢她，宫里的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而马明德的言行更是得到了阴丽华的肯定。原来马明德对阴丽华侍候非常周到，对阴皇后早晚问安
恭敬犹如自己的生母。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马明德对与刘庄的感情，并不只是夫妻之情，她对刘庄视作兄长，处处维护他，
且对他细心照顾，体贴入微。
这种感情，既像亲情，也像爱情。刘庄对于这位马妹妹的贤惠和美丽也是十分喜爱，所以他们没有磨合，因为在他们身上找不到那种陌生感，他们就像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一样。
刘庄将马明德安排在了自己的寝宫后室，以便可以时常亲近，可见刘庄对马妹妹的宠爱。刘秀去世
后，刘庄即位册封马明德为贵人，而皇后之位一直空缺。
这并不是因为刘庄已经对马明德厌倦了，相反他非常喜欢这个长着乌黑头发的漂亮且贤惠的女子。
他不封马明德做皇后只是因为马明德一直没有给刘庄生孩子。
刘庄明白，他对马明德的宠爱超过其他的女子，按理说她早该生孩子了，那样也就可以理所当然的
封她做皇后，可是这个孩子就是不来。
马明德对于没有孩子这件事，心理是有准备的，因为相士曾经跟她说过，虽然马明德并不迷信，但
是她的身体情况她知道，恐怕自己是生不出孩子来的。
问题来了，生不出孩子来，马明德如何维持刘庄对自己的宠爱呢？
在这里，我想说一下自己对马明德的一些看法，很多人看完马明德在《后汉书》的传记后都得出一
个结论，马明德是和阴丽华具有相同品质的女子，贤德而善良。
不过，据我看，马明德要比阴丽华复杂的多，这个女人的心计颇深，她懂得用外表去掩饰自己的内
心，她懂得如何去俘获男人的心。
当然我并不认为马明德的心是阴暗的，相反她把这份心计都用在了正面。
马明德首先哀叹汉明帝的孩子少，所以连连叹气，并时常推荐自己的宫女去侍候汉明帝，宫女们自然不敢轻易的答应她，因为谁知道马明德的真实想法？谁又可以保证自己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呢？所以这些
宫女推三阻四，不敢去。
马明德安慰他们说自己是真心诚意的想让皇帝多几个孩子，而且她对刘庄喜欢的女子都给予赏赐，
这些宫女就这么被派到了汉明帝的身边。
马明德很聪明，她明白像赵飞燕姐妹那样，靠色相去垄断皇帝的爱是不可能的。单纯的谈爱情她也没有把握，刘庄不是刘秀，自己也不是阴丽华，那种纯粹的爱情恐怕只是传说级别的。
况且，马明德又生不出孩子来，难说日后刘庄对她不会厌倦，与其那样，不如自己卖人情给那些宫女，也让自己在刘庄那留个不专宠的名声。当然对于那些和刘庄亲近的女人，马明德却一直冷眼监视，即
便是千年一遇的狐狸精，在马明德的眼里，他们也绝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这就是马明德的手段。 一晃又是三年，永平三年（公元60年），皇后之位就这么悬了三年，可是马明德的肚子还是没有消
息。国家没有皇帝不行，没有皇后也好像是缺少点什么啊？
所以大臣们不干了，上奏要求汉明帝刘庄赶快册立皇后，可是刘庄就是沉吟不语。
此时，阴丽华从后台走了出来，对儿子说道：“用不着再犹豫了，马贵人的德行在后宫中是最好的，就是她了！”（《后汉书》：“马贵人德冠后宫，即其人也。”）刘庄见母亲都这么说了，便立了二十二岁的
马贵人当了皇后。
当上皇后后，马明德做了一个怪梦，梦见很多小飞虫附在自己身上，他们钻进入她的皮肤后又飞出来。马明德醒来后，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她觉得这似乎是上天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自己的谦恭和德行，
否则人老色衰后，自己将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养子为善
在马明德的努力下（间接的），刘庄的儿子多了起来，分别是刘炟、刘建、刘羡、刘恭、刘党、刘衍、刘畅、刘昞、刘长。而这些儿子的母亲除了长子刘炟外，都没有留下姓名，可见他们都是马明德推荐
的地位比较低的宫人而已。
长子刘炟的母亲是马明德亲生母亲的姐姐的女儿，算来是马明德的表妹，姓贾，被汉明帝封为贵人。 好了，这样的结果大家是不是能从其中看出一些蹊跷呢？读者们都知道，本人是比较多疑的，为什么给刘庄生孩子的女人不是没有留下姓名，就是自己的亲戚？而这些女人都是这么的无声无息，好像这些
孩子都是凭空就蹦出来了。
刘庄的儿子不是葫芦兄弟，弄几个葫芦就能蹦出娃来。马明德到底做过什么让这些娃的母亲甚至连
个姓氏都没有留下呢？
贤惠并不代表傻！
我承认，马明德是个贤惠的女人，但是在她的心里，不能让有权势的贵妃们真正得到皇帝的宠爱。马明德用了十分隐蔽的方法，稳定住了汉明帝刘庄对她的宠爱。比她漂亮的没她贤惠，也许有比她贤惠的，
可是马明德并不会推荐给刘庄。
我在这里要明确的告诉大家，马皇后的上述做法，并不光明，但也绝不黑暗，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在汉宫中争宠献媚，而是为了一个很深的政治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牺牲了很多，这个目的具体是
什么？我在后边说。
因为马皇后一直没有孩子，刘庄就把贾贵人长子刘炟接了出来，交给了马明德，并对她说道：“人不
一定要自己生孩子，别人的孩子好好养育也是一样的。”
刘庄此事做的有些不讲理，但是贾贵人也没有异议，当然就是有异议，也不会体现在史书上，原因
我也会在后边说。
马明德对于这个孩子，每天悉心教导，简直比自己亲生的还要尽心。对于这位养母，小刘炟与她也丝毫没有芥蒂，相反在养母的教导下，刘炟非常孝顺敦厚，也十分热爱学习，从小就有大志向，一点不像
皇宫里出来的皇子骄纵任性。
马明德为了把刘炟教育成一个圣贤且关心民生疾苦的明君，自己一直坚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就是
要为太子刘炟做榜样。
马皇后整天穿着粗布衣裙，裙子连个边都不缝。根据宫规，初一十五（朔日）诸妃嫔必须朝见皇后，她们远远望见皇后衣服的线疏粗且缝隙极大，还以为她穿的是织锦丝绢，走近才发现不过是厚帛缯料，众
姬相视而笑。马皇后见状解释说：“这样的衣料容易染色，日常就这样很好。”六宫女子莫不叹息。 汉明帝常喜欢出宫去旅游，而马皇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不愿意出门。有一次刘庄带着许多才人到濯龙，下邳王非常奇怪，就问皇后怎么没来？刘庄笑道：“皇后生性不喜欢凑热闹，真要让她来了，她
反而要不高兴的。”
其实不是马皇后不愿意出来，而是她在后宫中还要负担起抚育太子的重要责任，当然她还想借此告诉刘炟，无特殊的必要不要出游，公款旅游还不是耗费的百姓缴纳的赋税，对民生无益。
马皇后还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刘炟，对待自己的兄弟要友善，她也身体力行尽可能的给予刘氏皇
族照顾。
上章提过的刘秀的儿子中，那个唯一不是阴丽华和郭圣通生得孩子，叫刘英，他的母亲是许美人。 当时，刘英的封国是跟阴后和郭圣通的孩子比，是南方那片最为贫瘠的土地，楚国，这里地势险峻，且瘴气缭绕。阴丽华也知道这种封赏不公平，所以亲自跟刘秀要求给刘英又追加了两个县的土地。 刘庄从小和这个幼弟，非常要好，没因为他是庶出而疏远他，在刘秀死后，阴丽华把许美人送到了楚国，作为封国太后。对于刘英的封赏，刘庄也丝毫没有怠慢，除了钱财外，对于刘英的母族和妻族，也
是格外开恩。
要知道，阴丽华家族活着的男性都没有一个封侯的，而刘庄毫不介意把刘英的大舅子封为龙舒侯。 而刘英却是个地道的白眼狼，对于刘庄和阴太后的善意，他不但没有感恩，却一直蓄意谋反。
在阴丽华死后，刘英更是肆无忌惮，在楚国与方士厮混在一起，制造一些所谓的祥瑞之兆，说自己是天命所归。不仅如此，刘英还在国内大肆封赏以收买人心，准备趁机谋反，而这些钱大都用的是刘庄和
阴丽华对他的赏赐。
永平十三年（公元71年），刘英的事终于被一个叫燕广的人告发，经有司调查，证据确凿！
刘庄终于认清了刘英的真面目，这个和自己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无论自己和母亲对他有多好，却始终难以换来他的真心相待。刘庄在愤怒的同时也感动了无比的失落，可能这就是皇家吧。
此时，由于阴丽华已经去世，刘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置这位皇弟。此时，马皇后从后台转出，要
求刘庄不要杀刘英。
刘庄不会不知道，西汉王朝的道路是由刘氏皇族的鲜血铺成的，几乎历代都出现了兄弟相残的事情。父亲刘秀即位后，一直试图改变这种局面，让刘氏皇族可以相亲相敬。可是残酷的事实还是摆在了眼前，
刘英卷入了这场血腥的争斗中，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可能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七国之乱。
但是，马皇后一再要求，并提出这是先帝的遗命。刘庄终于网开一面，只是免去了他的王爵，把他从封国迁到丹阳泾县，给他五百户属民，但其他待遇照旧。他的妻儿包括她的母亲许美人都没有受到牵连，
仍然享有楚国太后的封号。
可是，刘英在巨大的压力下，却选择了自杀，不知道他是因为悔恨，还是因为“壮志未酬”！可是刘英
一死，事件变得尤为复杂了。因为直接责任人死了，那么很多事情就没法说清楚了。
这么大的谋反案不能说就这么一了百了吧，最起码要杀几个人，给世人一些交代。结果楚国的大小官员，刘英交结的死士，互相牵连拉扯，连坐的人很多。（《后汉书》：“时楚狱连年不断，囚相证引，坐
系者甚众。”）刘庄其实也想多牵连一些人，让那些抱有野心的人都有所忌惮。
在这样一件关系数千人生死的大案面前，马皇后再一次开口劝阻丈夫，还是到此为止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刘英已经自杀了，株连过重，朝野上下会整天人心惶惶，不要让前朝的悲剧再重演了，说到
伤心之处，马皇后恻然下泪。
刘庄被马皇后的眼泪打动了，常常夜里睡不着觉，在黑夜中独自徘徊，终于他感悟到了马皇后的心意。虽然没有牵连刘氏家族的人，但如果这场大狱一开，则必成日后子孙效仿的案例，如果是这样，就辜
负了刘秀治国的初衷。
于是，刘庄于永平十五年（公元73年）二月大赦天下，致使由于此次被牵连的众多囚犯，冤枉的，
罪有应得的都全部被释放，一场天大的刑狱，被马皇后化解。
案件了结之后，刘庄特地来到彭城，接见了楚王刘英的母亲许太后以及刘英的妻儿，一家人在这样
的情形下相见，都是涕泣不已，连左右侍从都被这情景所打动。
这就是马皇后，她用自己对于刘氏王族的态度告诉养子刘炟，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兄弟，血浓于水，任何人都可以被你的善意所打动，任何的冤仇都可以被这种血缘的关系而化解。而刘炟也忠实的执行了养母的信仰，在刘炟即位后，他封刘英的长子仍为楚侯，他的五个弟弟皆为列侯。许太后死后，刘炟遣光禄
大夫持节吊唁。
马皇后对于刘炟之外的皇子，也富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
永平十五年（公元73年），汉明帝见儿子们大多已经成年，可以封国，让他们到各自的领地去当国
王了，但是和老一辈的诸侯王相比，刘庄把儿子们的封国领地缩小了一半。
马明德对刘庄的这种做法立即提出了疑义？虽然孩子们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马皇后还是觉得刘庄对儿子们太小气了，所以向他提出疑问：“儿子们的封地都裁减了很多郡县，我们节俭一下就算了，干嘛
要亏待这些孩子呢？”
汉明帝一笑，解释道：“我的儿子怎么能与先帝（刘秀）的儿子相提并论？有二千万的岁赋收入就足
够了。”
马皇后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刘庄有他的难处，皇家既是个家庭，也是个战场，不能让刘氏皇族的矛盾加大。还好，孩子们对于这位继母一向也非常友善，他们谁都没有异议接受了父皇的赐封，到自己的
王国上任去了。
送走了这些孩子，马皇后的心感到了一阵的惆怅，因为在她的心中一向有两个结永远也无法解开，
一个是刘氏的王族，而另一个是外戚势力。
结
我在前篇中说到阴丽华是千古第一贤后，因为你在阴丽华的一生中，你看不到她身上的任何恶意！
她的身上总是充满了阳光，让人感到无比的温暖。
而马皇后不一样，她和阴丽华最大的区别就是，她的贤惠背后隐藏着一丝神秘的色彩，这丝神秘来源于她的童年，过早的失去父亲，让她从小就要负担起总理家务的重任，再加上她能成为皇后本身和阴丽华是有区别的。阴丽华是那种和刘秀青梅竹马的爱情。而马明德进宫的原因是因为她堂兄马严想要重振马
家的雄风。
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看到马皇后在处处的效仿阴丽华，这种效仿是成功的，成功之处在于马皇后有天性善良的一方面，但效仿总归是效仿！一个好的演员身上有他真实的感情，但其中也有虚假的情
结。
马皇后就是这种矛盾的效仿者，她有心机，但也有良心。
当然，之所以马皇后动用这些心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心底的那个结。这个结萦绕了西汉王朝
二百多年，挥之不去，那就是外戚，这也就是我前边没有说的马明德的那个目的。
马皇后的政治才能是受到刘庄肯定的，每当刘庄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都会找马皇后来商量，而马皇后中肯的意见，也每次都能给予刘庄很大的帮助。按理说，马皇后可以非常容易的给马氏家族显赫的侯
爵之位。
可是让马严等人没有想到的是马皇后不但没有给他们这些，还刻意压低了对他们的待遇。
公元75年，48岁的汉明帝刘庄去世了，历史送走了这位守成皇帝，此时马明德正式成为了皇太后，
养子刘炟即位，也就是历史上的汉章帝。
据《后汉书》记载，《显宗起居注》（也就是刘庄的生前传记）是由马太后亲自撰写的，当刘庄辞世后，马皇后重新开始整理起居注，并特意删除了自己兄长马防在刘庄病危期间，侍奉医药的情节。
刘炟求情说：“黄门舅舅（马防当时任黄门侍郎）不分白天黑夜地服侍先帝近一年，如今未受嘉奖，
反倒连辛苦之劳都要被抹去，母亲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马明德解释道：“这个情节还是不记载了，免得日后的人都说先帝亲近外戚后宫的家属。”
雷锋做了好事是不留名的，但是为什么后来人们还是知道了这些好事是雷锋做的呢？马皇后既然删
去了《起居注》上的记载，为啥《汉书》中却有这段记载呢？
我相信马太后的初衷，但是我也相信，马太后再用另一种方式成全马氏的名声，她的脑子里一直在
回响着堂兄马严的那句话，要让马援“不朽于黄泉”。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的唯一方法就是让父亲可以永远活在百姓心中，让马氏的好名声一代一代的传下
去。
所以，马太后删除了兄长的记录，但是这种做法她知道一定会被其他史官所记录的。这就是“不朽”
的唯一方式，因为历史记录在纸上，也同样记在百姓的心中。
建初元年（公元76年），汉章帝刘炟再次提起给几个马氏的舅舅封侯的事，马太后坚决回绝，此事
作罢。
又过了一年，发生了旱灾，很多大臣上奏这是因为没有给外戚封侯造成的，马太后见到这种荒唐的
理论，下诏准备彻底断了马家封侯的念想。
“凡是提出要对外戚封爵的人，都是想献媚于我和皇帝，想要从中取得好处。昔日成帝时，王太后五侯同封（王谭、王商、王立、王根、王逢），那时天降大雾，把道路都给迷住了，也没听说有啥甘霖应验。田蚡、窦婴的故事你们总该听过吧，他们恃贵横行，差点国家都因为他们的内斗而倾覆，所以先帝（刘庄）才会不让外戚担当国家的要职。甚至连自己的儿子，先帝都给他们的封国减半，理由就是我的儿子能和先帝（刘秀）一样吗？那好我要说，我的家族能和阴老太后的家族一样吗？阴太后生前，阴氏的男人只要是活着的没有一个封侯的。我身为皇太后，衣着饮食都非常俭朴，左右侍丛也因此身着帛布、不事熏饰。这都是为了给天下众人做个表率。我以为我的家族见到我这样，都会反省自己，但是他们却没有人自责，反倒认为我是就爱穿这种粗布的衣服。我前几天特意回了趟娘家，路过濯龙门时，看见从各地来请安问候的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好不气派。我家的奴仆都穿得衣服碧绿，领袖雪白，比我这个太后穿的可强多了。我没有责备他们，只是减去了给他们的岁赏，希望他们因此自愧。知道臣子的莫过于君主，况且他们还是
我的亲属。我怎么能辜负先帝的旨意，重蹈长安变乱的覆辙呢？”
对于这篇诏书，马太后很明显是让那些捧马氏臭脚的人赶快退却，不要再参乎外戚的事情了。可是，让马太后没想到的是，首先不答应的汉章帝，他一再向养母申辩：“汉朝自从建立以来，舅氏封侯犹如皇子封王。虽然太后谦虚谨慎，怎能让唯独不加恩于三个舅舅呢？何况舅舅中，一位年老，两位患病，假若有任何一位在未得封爵之前便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让我抱憾终生吗。还是要封几个舅舅的，不能犹豫了。”
马太后反复在想儿子的话，心中掠过了一丝隐忧，他知道这个孩子哪方面都好，就是对于外戚的这
个问题，实在认识的不清楚，而汉章帝也最终成为了东汉外戚死灰复燃的那团火。
马太后想尽办法对儿子解释：“你要知道，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获得好名声，而让儿子你难做。实在是高祖有遗命，没有军功，非刘氏不能封侯，现在马氏家族无功于国，怎么能封侯呢？我常说富贵之家，高官厚禄，犹如木头的有华丽的外皮，他的根肯定已经烂死了。想要封侯的人家，无非是想拿一张长期的饭票，日后不必辛苦劳作了。可这样真的对自己的家族负责吗？况且现在又逢大旱，百姓生活困苦，我为此日夜担忧不得安宁，这样的时候却要来封赏外戚，我能安心吗？如果一定要封赏，必须等到风调雨顺、
边境安宁、政务通顺的时候再说。”
为了不惹养母生气，汉章帝刘炟只好听从了马太后的建议，暂且不封马氏三兄弟。
到了建初四年（公元79年），由于汉章帝刘炟对于农业生产极为重视，所以在他执政的第四年，粮
食大丰收。
大旱灾已经过去，这次母亲没有理由再反对给三个舅舅封侯了吧？所以刘炟没有再和母亲商量，直
接给三个舅舅马寥、马防和马光封侯。
马太后一听到这个消息，非常不满，但是木已成舟，只好对自己三个哥哥说道：“我年轻时一心倾慕古人，想要在历史上留下个名字，也算不白活一世，寿命长短无所谓了。现在我老了，我怕我会变成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所以我一直反对滥封我的亲戚。我常常在开导你们兄弟三人，就是想让你们和我的想法一
致。现在你们还是被封侯了，这是让我遗臭万年啊！”
马廖一听，妹妹你别为难。三个哥哥随后就辞去了公职，以侯爵身份归家安居晚年。
马太后心中对三位兄长的所作所为非常感动，这种高风亮节怕是亘古难有，而马太后难道真的不想让马氏家族过的好一点吗？当然不是，她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大汉王朝的未来，剪除外戚专权这颗大毒瘤。
最难能可贵的秀
对于，马太后的一生，我不敢相信她就是这样坚持了一辈子，《后汉书》中用马太后自己的话说，
很多人怀疑她是在做秀。
其实，我也认为她在作秀。
除了上边力阻三位兄长封侯的事情外，比如新平公主家失火，祸延皇宫，烧掉了皇宫北阁后殿。马太后马上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的，所以当年不去参加拜谒原陵（光武帝与阴丽华的陵墓），以示
对自己疏忽的一种忏悔。
她的继母蔺夫人去世时，坟墓堆得高过规格，马太后马上制止，并命令哥哥马廖将坟头高度降低了一些。马明德经常召见马家的后辈，对其中言行谦恭、有品德道义的，她温言好语并给予奖励，如果有恃势轻狂的，她必定辞色俱厉，而且还要予以惩罚，如果有奢侈贪婪的，她的惩罚更为严厉，不仅立即断绝
亲属关系，还马上遣送其回乡。
这就是马明德，她从不曾对自己的家族有过好的待遇和补偿，难道她真的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吗？ 不知道，一切都是矛盾的！可是，当我读过所有关于马明德的史料之后，我好像读懂了这个女人。 马明德的一生其实最大的功绩就是在抑制外戚的发展，不光是自己的家的亲戚，还有那些嫔妃家的
无一例外，都是她要抑制的对象。
汉明帝刘庄八个儿子，只有后来的皇帝刘炟的亲生母亲贾贵人和梁王的母亲阴贵人（她是阴丽华的
亲戚）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外，其他的嫔妃没有一点记载。
很容易就知道，这是马太后捣的鬼，因为《显宗起居注》就是她撰写的，皇帝哪天和哪个女人睡觉，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她就是不记录下来，为的是让这些女人连同他们的家族彻底登不上历史的舞台，也就无从做到外戚专权。这也就是解释了我前边说的另一个问题贾贵人为什么没有怨言，不是没有，即便有，马太后也不会让这些话出现在《显宗起居注》上，在马太后的眼里，这些女人只是皇帝生孩子的工具，
之后他们最好人间蒸发。
这样做，确实有点不人道，甚至是有点残忍。
但是，马明德却用她一生的坚韧，做了一场难能可贵的秀，这场秀让外戚彻底从东汉王朝的舞台上
消失了几十年，也让这个世界和平了几十年。
建初四年初（公元79年），马太后病重，虽然相士的偈语曾经在她的身上应验，但是她不信巫术，
多次下令，不要为她进行祷告或祭祀的活动，并要求她的后事一定要从简。
临终前，她找来了已经退隐田园的三个哥哥，对他们说道：“人生短暂，封侯虽然显赫，富贵也许令人快乐，但是那都是过眼云烟，是不值得追求的。我恐怕将要不久于人世了，唯一希望是你们能在后世留下一个好的名声，不违背先帝的旨意，别辜负了父亲对我们的谆谆教诲。”说罢，马太后早已泪流满面。
三个兄长也痛哭起来，对于妹妹他们释然了，理解了，也佩服了！
建初四年（公元79年）六月癸丑日，四十一岁的马明德病逝于长乐宫。同年七月壬戌，她与丈夫明
帝刘庄合葬于显节陵，谥号明德。
马明德死前做了她人生的最后一件事，她赐给章帝生母贾贵人佩王赤绶、安车一驷、永巷宫婢二百人、御府各色杂帛二万匹、大司农黄金千金、钱二千万。算是对这个女人的一点补偿。
而《后汉书》上在贾贵人的传记后，写下了浓墨厚重的一句话，“诸史并阙后事，故不知所终。” 按说，贾贵人死后，他的亲生儿子就是皇帝，为什么贾贵人的身后事，各种史料都没有记载了呢？
除了马太后对她的事迹不予记载外，只能理解为刘炟对于这位生母的态度，他只承认马明德对于自
己的养育和教导，只承认她才是自己的母亲，而贾贵人恐怕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就像是电视剧《大宅门》中，二奶奶抢走了杨九红的女儿白佳丽，养了二十多年，而白佳丽到最后
也不承认杨九红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
所以，贾贵人和她的家族都没有留下任何的记载。
可以说，马太后自进宫后就在做一场秀，开始时她效仿婆婆阴丽华，小心处理复杂宫闱事务，更汲取了父亲孤傲而遭人排挤打击的惨重教训，虽然身为后宫之主，马明德仍然一如既往地平易近人、朴素平
和，对别人的是非长短，更是从不加以评论。
她亲自织布养蚕，教导小皇子读书，这都为刘氏皇族和外戚集团做出了榜样，在她生前，刘氏皇族
和马氏家族都没有出现挥金如土的大豪强阶层，而是以节俭作为一种社会风气。
而到后来，马明德严格抑制马氏外戚，这是为了让其他外戚也没有话说。连皇后的兄长都这么难封
侯，难道其他的嫔妃还有什么念想吗？
这就是马明德的最终意图，她深刻的理解了西汉灭亡的原因，从刘秀身上继承了抑制外戚发展的重要道理。并用自己的智慧，和牺牲本家族的利益的方式，让外戚集团抬不起头来。成功的让明、章两帝的
政治权柄牢牢掌握在了皇帝手中。
这就是马明德，她不只是贤后！“明德”之号对她实至名归。
马明德如果有遗憾的话，对那个亲情观念很重的儿子刘炟算是她最大的遗憾，这个她一手培养出的儿子，却让外戚死灰复燃，让刘秀、刘庄两代人的努力变成了泡影。不知道马太后在九泉之下如何去理解
她的这个儿子呢？
也许，这就是他们母子间永远解不开的那个结。
注释1：《东观汉记》也做《汉记》，是东汉人经过几代人修撰的一本本朝的纪传体通史，参加人包括东汉各朝的文学大家，因为修撰的人在东观设馆修史而闻名，记录了从光武帝到汉灵帝十一朝将近两
百年的历史，是范晔后汉书的主要依据，是东汉历史的研究的重要资料。
注释2：薏苡（yi，四声yi，三声），一种草本植物，果实很大，吃后有轻身欲省，克服瘴气的功效。马援因为此物被人以为是珍宝而蒙冤，所以后来成语“薏苡明珠”，是蒙冤被诽谤的意思。
东汉也有个马皇后
---明朝有个马大脚，其实东汉也有个伟大的马皇后 节选自《稗官女史》第三部《后汉三国卷》
昨天，我一个同事的女儿打电话给我：“尹舅舅，好像东汉的历史只是汉光武帝刘秀和汉献帝刘协这
两个人物似的，一头一尾真没有意思。”
“小鬼头，一个将近二百年的王朝，可能只是这两个皇帝的故事吗？东汉王朝绝对是个精彩的王朝，
只不过你的教科书上没有写这么多而已。”我在电话中安慰这个小家伙。
我们的历史教材在编排上是以各朝代的经济和政治作为节点，而东汉王朝在政治和经济上确实没有什么新意。汉光武帝刘秀想要把西汉的诸多弊端全部摘除，特别是要铲除外戚对中央政权的威胁，可是没有想到的是东汉后期的皇帝又把经给唱歪了，不但外戚集团权力强大，连宦官集团也正式成为中国历史上
一支独立且强大的政治力量。
所以，东汉王朝的女性的主线故事其实也是围绕着外戚政权展开的，与西汉不同的是这种斗争不再
是几大外戚集团的斗争，而逐渐演变成皇帝、外戚和宦官之间的三重决斗。
东汉精彩的女性故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拉开了它的大幕，刘秀死后，最先走入我们视线的是汉明
帝刘庄。
汉明帝刘庄在历史上被称为“守业”皇帝，他坚决执行了老爹刘秀的政治路线，推行富国强兵的政策，奖赏有功的大臣，严惩不法和失职的权贵，在他执政期间三公九卿只是受命办事而已，而后妃之家不得参
与朝政也变成了他坚决执行的铁律。
他的两位母亲，阴太后和郭圣通的家族在他的统治期间都没有被委以重任，甚至职位都不过九卿。 他的姐姐馆陶公主（光武帝刘秀的女儿）请求刘庄委任她的儿子，也就是刘庄的表弟为郎官。郎官我在讲上一卷中谈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时讲过，其实就是相当于皇帝的保镖，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官
职。
可是就是这样的要求，刘庄楞是没答应，并给姐姐解释说：“郎官这个职务虽然只是皇帝的侍从，但是到了地方上可就是百里左右的主宰，如果用人不当，这个郎官一旦放到地方上去，那么就会祸害百姓。”
就这样，刘庄把事给回了。当然，刘庄也没有亏待这个表弟，赏赐了一千万钱了事。
要钱可以，要权没门！这就是刘庄一生奉行的理念！所以，《东观汉记》（注释1）记载汉明帝“总
揽盛权，权不借下”。这些做法大大加强了东汉中央集权的统治。
中央集权往往是一把双刃剑，当一个仁德且精明的皇帝真正掌握皇权的时候，往往是国家之幸，因
为良好的政治制度和皇帝正确的方针路线，可以更为有效地贯彻和执行。
在吏治清明的环境下，再加上减轻赋税休养生息的政策，东汉的人民很快在汉明帝的治下恢复了元
气。
像窦固北击匈奴，班超出使西域，洛阳兴建了中国第一所佛教寺院白马寺（从月氏引入佛经后），
都是汉明帝一朝发生的故事。
在汉明帝治下，大汉王朝重新恢复了活力，达到了天下安平，百姓殷富的理想状态。东汉的强盛此
时已经超过了西汉武帝时期。
而就是这样一位皇帝，却很少有人提及他，知道他。原因是他不折腾，不做作，很低调。汉明帝只是选择了坚持，坚持贯彻刘秀的政治策略，也许刘庄没有某些有大作为的皇帝那样家喻户晓，但他给他的
百姓带来了确实的利益。
值得一提的是汉明帝刘庄的皇后也是历史上一位十分优秀的皇后，这位皇后姓马。历史上比较著名的马皇后，是明朝朱元璋的皇后马秀英。熟不知，其实东汉的马皇后比明朝的马皇后的功绩更大，因为马秀英的功绩是对于朱元璋个人来说的，而东汉马皇后的功绩是对于整个东汉王朝来说的，这个女人为东汉
前期积极贯彻执行刘秀的政策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而这位皇后和她的丈夫一样，低调的没有几个人知道她。
马皇后的身世
马皇后的父亲叫马援，字文渊，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人，其先祖是战国的名将赵奢（就是长平之战赵括的父母），赵奢号马服君，所以他的后人多以马氏作为姓氏。马氏家族在西汉时也是世代官宦，
家族中也有女人进宫当过娘娘。
马援是东汉初期的名将，如果你没有听过这个名字，那好“马革裹尸”这个成语总该有所耳闻巴，这句
成语就是马援曾经说过的一句豪言壮语“男儿死边野，马革裹尸还”而来的。
马援投靠刘秀是在王莽败亡之后的事了，比较晚，所以很遗憾刘秀的云台二十八将里并没有马援的名字。他做过王莽新朝的官员，后来又投奔隗嚣、公孙述，最后成为光武帝刘秀的部将。
从王莽新朝开始，陇西常常被羌族这支新兴的少数民族势力所袭扰，刘秀即位后封马援为陇西太守，
想要彻底解决羌人袭扰汉朝边境的问题。
在马援的军事打击下，羌人被赶出了塞外，陇右地区重新稳定了下来。做了六年的陇西太守后，马援被召回做了虎贲中郎将，由于在对陇西割据集团的战争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被刘秀称为“智
囊”和陇西“活地图”。
马援善于治理地方，而且算得上是个开明的管理者，他不但关心百姓生计，还能够与部属同甘共苦，
名声很好，很受军民拥戴。
但是马援有个缺点，就是他不太会走关系，也就是今天说的不太会搞上层路线。再加上他人比较耿
直，有啥说啥，炮筒子一个，致使他的官职一直都在九卿之下。
在官场上和在战场上是不一样的，马援一辈子也没弄清楚这个问题，所以马援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
就会得罪人。
马援刚刚南征交趾大胜而归，被封为新息侯，所以很多人想拍马援的马屁。而恰逢其时，他生病了，
很过公卿大臣都来看望马援，为的是和他拉近关系。
舞阳长公主（刘秀的大女儿）刘义王的丈夫梁松也在其列。梁松为了表示尊敬，一直走到马援的床
头，向他问候行礼。可马援却不还礼。
梁松走后，马援的儿子们问马援：“梁松身份高贵，是新封的陵乡侯，上到公卿，下到百姓，都对他
敬畏有加，为什么您要对他不礼敬呢？”
马援笑道：“我跟他爹梁统在陇西是多年的朋友，他虽然地位尊宠，但我不能不讲究个辈份！”
这次事件梁松只是觉得有点不爽，但是也没有跟这个马老头计较，可是下边发生的事让梁松彻底恨
上了马援。
事情是这样的，马援是个直肠子，爱评论朝中的大小官员，这种只应该在茶余饭后的露水之说，却
被马援当成教材一样，写下来去教育自己的后代。
马援写给自己侄子马严的一封信中，写到自己当年的部将杜保，说他是个非常仗义的人，但是你们不要学他，因为他这个人身上的江湖气你们要是学不好，反倒成了外边浪荡的小混混了。那意思就是那些为人打抱不平的江湖老大不是这么好当的，杜保当的了，你们未必当的了，别回来每当好，再学坏了。
这封信本来没什么，可是在信差送信的过程中，却鬼使神差的到了杜保仇家的手里，而这些仇人趁机上疏弹劾杜保说：“连马援都不喜欢杜保这个部下，不让子侄学他，说明他人品有问题。”陷害人还提到
杜保和梁松、窦固（刘秀另一个女婿）来往甚密。
光武帝刘秀看到奏折，斥责了梁松和窦固，并把揭发书和马援的书信甩给了两位驸马。
梁松、窦固连连磕头，直磕得鲜血直流，刘秀才原谅他们。结果杜保被免职，至此梁松就恨上了马
援，而这一切都是这么的无厘头，压根就没有矛盾的两个人，就这么变成了冤家。
建武二十五年（公元49年），老将军马援率军攻打临川（今湖南常德市南）的蛮人，可是没有想到蛮人据守高山险要，再加上水流湍急，走水路也不行，所以马援的大军被困在了下隽（今湖南沅陵东北）。此时正是酷暑，南方瘟疫流行，马援和很多士兵都身染瘟疫，大军进退两难，被困在了当地，终日只能躲
在石窟中勉强防守。
刘秀听说马援的军队陷入困境，派梁松去当监军，其实是想要他去支援马援。可是马援没有活到梁
松到来，就在军中病逝了。
梁松得知了马援病故的消息，心中暗喜，知道马援一死，那么自己就可以报仇了。因为马援虽然人缘不好，但是他却一生廉洁，又不拉帮结派，所以在他生前虽然仇人很多，却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这时马援已经死了，梁松马上开始罗列他的罪状。客观的说，马援的这次对蛮人的战争是存在战略上失误的，因为他在根本不了解前方地形的情况下就急于冒进，造成了极大地伤亡，他要为这种失误
负责。梁松要是以这种理由找马援的麻烦，马氏家族根本无话好说。
可是讽刺的是，梁松给马援找来的罪名竟然不是这个。
原来八年前，马援南征交趾时，从当地带回了一车薏苡（注释2）种子。但是这种在当地极为廉价的
农作物，却在中原极为少见，权贵们都以为这是什么珍宝。
结果当马援病故后，梁松就以此事大做文章，说马援到南方打仗时，搜刮民脂民膏，带回满车的珍
珠和有彩纹的犀牛角。
刘秀最恨贪官，他听后勃然大怒，立即收回了马援的新息侯印绶。马援的侄子马严，和马援的妻子蔺夫人以为是马援打败仗的事情触怒了刘秀，都害怕极了，因为这种罪名可大可小，马氏家族很有可能遭
到灭顶之灾，虽然刘秀是个仁厚的皇帝，但难免也会杀鸡给猴看，做出点出格的事让百官敬畏。 所以，马严和蔺夫人没敢把马援安葬在祖坟，而是埋在了祖坟西侧的一个小山上，怕刘秀一激动再
把马家的祖坟刨了。
然后，马严和蔺夫人让下人把他们俩绑上，他们亲自到宫里去向刘秀请罪。刘秀见到二人把梁松的
上疏摔给他俩看，二人这才知道原来马援被处罚不是因为打仗，而是因为有人诬告。
不等二人分辩，刘秀就离开了。回到家中，蔺夫人越想越憋屈，若是因为打仗的原因还有情可原，
可马援从来就没有过经济问题，怎么能以这个理由处罚他和马氏家族呢？
所以，蔺夫人向皇帝六次上书，为丈夫鸣冤叫屈，可是刘秀不理。
一说办缺德事，就会说某些人踢寡妇门、挖绝户坟，东汉的这些权贵们大多数人就是这样的人。很
多人都在此时站出来欺负马氏母子，更有甚者去落井下石，要致于他们于死地。
当然，再坏的人也有朋友，更何况马援是个大大的好人呢。云阳县令朱勃，亲跪宫门，上疏为马援辩护，刘秀见朱勃言辞恳切，又想到马援从前的功绩，终于消了怒气，示意不会再处罚马家，马援也还是
安放回祖坟去比较好。
虽然躲过大难，但是马氏家族却一蹶不振，还受到了以梁驸马为首的诸多权贵的欺凌，日子一天比
一天难过。
汉明帝刘庄的皇后马明德（明德是她的谥号，真名已不可考），就出生在这个不幸的家庭中。
嫁权贵不如嫁太子
马明德是马援最小的女儿，她是个非常能干的女孩，十岁时指挥婢仆、接人待物、打理家事已经是
井井有条，那时她就显示出了和她年龄不符的成熟来。
马家对孩子的管教极严，特别是马援虽然是武将出身，却极为重视儿女的文化教育，据《后汉书》记载，马明德在马援的悉心教育下，小小年纪就能诵《易经》、《春秋》、《楚辞》，更难能可贵的是，马明德十分好学，她非常喜欢董仲舒的著作，《玉杯》、《春秋繁露》、《清明》、《竹林》等名篇，马
明德全部了竹于胸。这为她日后成为汉明帝刘庄的最重要的政治高参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蔺夫人并不是马明德的亲生母亲，但是由于蔺夫人所生的两个男孩马客卿、马惠敏，也就是马明德
的两个哥哥都得疾病夭亡了，所以蔺夫人对这个小女儿非常怜爱。
可是，就在马援死后，马明德突然患了一场怪病，病魔像是一条吐着毒舌的蟒一样，缠绕在这个弱
小的女孩身上，久久不愿离去。
马明德强忍着病痛，却依旧不忘学习，让许多人为她担心。蔺夫人更是对她的病忧心忡忡，请来了
很多大夫却也不能医治好她。
在一切努力都用过后，蔺夫人只好请来了一个筮者给女儿算一卦，当这个筮者看到马明德的时候，
从容地说道：“这个女孩虽然满面病容，却富贵不能言传。”
让你来是给孩子看病的，咋变成来说奉承的话了呢？蔺夫人感觉这个家伙太不靠谱，所以她又请来
了另一位相士想给马明德来看看。
这次，蔺夫人多了个心眼，她把马家所有的女儿都找来了，站了一排，都让相士看看。当相士看到马明德的时候，眼神都变了，激动地说道：“我日后必要向她俯首称臣，不过她这个病会让她难以生育。如
果将来能好好的养育一个别人的孩子，这个孩子会是她乃至大汉王朝的希望。”
这句话让蔺夫人陷入了沉思。
在马援死后，由于权贵们的欺辱，马家一度非常困难。就连和马明德已经订婚的窦家，也跟着那些
人一起欺负马家。
马严当时十分气愤，就对婶子蔺夫人说，窦家这样欺负我们，还干嘛把女儿嫁给他们家，干脆让女
儿们进宫去。
蔺夫人心中早就憋着一口气，她看了看当时只有十三岁的马明德，又想了想筮者和相士的话，决定
试试马严的建议。
但是，蔺夫人很清楚，光武帝刘秀未必同意马家的女子入宫，因为马家在他那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马严一拍胸脯，对婶子表示，这全包在他身上了。马严提起手中的笔，给刘秀写了一份上疏：“臣的叔父马援得蒙陛下大恩，还未曾回报就去世了，而他的妻子子女都得到了陛下的宽容，对陛下十分感激。人要是大难不死，就愿意去追求幸福。我听说太子和诸多诸侯王的王妃都还没有册立。马援有三个女儿未嫁，最大的今年十五岁，小一点的今年十四岁，最小的女儿今年只有十三岁，他们的皮肤白嫩，仪表甚佳，而且都孝顺小心，婉静有礼。如果陛下不信，可以派特使前来查看。如果马家真能有这样的荣幸的话，那么马援在黄泉也能不朽了。我们马家上辈就有好几个女子是成帝的婕妤，葬于延陵。我们愿意效仿这些先
辈，让马家的女子到后宫去侍奉各位皇子。”
光武帝刘秀看到马严的奏书，一阵感叹，想起马援生前的种种好处，不由得也后悔起来，便派使者
到马家去看一看这几个女子。
马明德相貌端庄，知书达理且聪明过人，特使回来后对刘秀好一通夸奖马明德。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刘秀听过特使的介绍，大笔一挥把马明德选入了太子宫，就这样已经破败
的马家来了一次漂亮的绝地大反击。
这件事让所有的权贵都目瞪口呆，他们都开始有点看不懂刘秀了，前几年还恨马援入骨，今天却把马援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而且还是最重要的那个儿子，这是唱的哪出啊？而让这些势利小人更看不
懂的事还在后边。
马明德进宫后不久，就得到了太子刘庄的喜爱，因为她小心谨慎，举止端庄，处处礼貌待人，不仅
太子喜欢她，宫里的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而马明德的言行更是得到了阴丽华的肯定。原来马明德对阴丽华侍候非常周到，对阴皇后早晚问安
恭敬犹如自己的生母。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马明德对与刘庄的感情，并不只是夫妻之情，她对刘庄视作兄长，处处维护他，
且对他细心照顾，体贴入微。
这种感情，既像亲情，也像爱情。刘庄对于这位马妹妹的贤惠和美丽也是十分喜爱，所以他们没有磨合，因为在他们身上找不到那种陌生感，他们就像是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一样。
刘庄将马明德安排在了自己的寝宫后室，以便可以时常亲近，可见刘庄对马妹妹的宠爱。刘秀去世
后，刘庄即位册封马明德为贵人，而皇后之位一直空缺。
这并不是因为刘庄已经对马明德厌倦了，相反他非常喜欢这个长着乌黑头发的漂亮且贤惠的女子。
他不封马明德做皇后只是因为马明德一直没有给刘庄生孩子。
刘庄明白，他对马明德的宠爱超过其他的女子，按理说她早该生孩子了，那样也就可以理所当然的
封她做皇后，可是这个孩子就是不来。
马明德对于没有孩子这件事，心理是有准备的，因为相士曾经跟她说过，虽然马明德并不迷信，但
是她的身体情况她知道，恐怕自己是生不出孩子来的。
问题来了，生不出孩子来，马明德如何维持刘庄对自己的宠爱呢？
在这里，我想说一下自己对马明德的一些看法，很多人看完马明德在《后汉书》的传记后都得出一
个结论，马明德是和阴丽华具有相同品质的女子，贤德而善良。
不过，据我看，马明德要比阴丽华复杂的多，这个女人的心计颇深，她懂得用外表去掩饰自己的内
心，她懂得如何去俘获男人的心。
当然我并不认为马明德的心是阴暗的，相反她把这份心计都用在了正面。
马明德首先哀叹汉明帝的孩子少，所以连连叹气，并时常推荐自己的宫女去侍候汉明帝，宫女们自然不敢轻易的答应她，因为谁知道马明德的真实想法？谁又可以保证自己能得到皇帝的宠爱呢？所以这些
宫女推三阻四，不敢去。
马明德安慰他们说自己是真心诚意的想让皇帝多几个孩子，而且她对刘庄喜欢的女子都给予赏赐，
这些宫女就这么被派到了汉明帝的身边。
马明德很聪明，她明白像赵飞燕姐妹那样，靠色相去垄断皇帝的爱是不可能的。单纯的谈爱情她也没有把握，刘庄不是刘秀，自己也不是阴丽华，那种纯粹的爱情恐怕只是传说级别的。
况且，马明德又生不出孩子来，难说日后刘庄对她不会厌倦，与其那样，不如自己卖人情给那些宫女，也让自己在刘庄那留个不专宠的名声。当然对于那些和刘庄亲近的女人，马明德却一直冷眼监视，即
便是千年一遇的狐狸精，在马明德的眼里，他们也绝对掀不起什么风浪来，这就是马明德的手段。 一晃又是三年，永平三年（公元60年），皇后之位就这么悬了三年，可是马明德的肚子还是没有消
息。国家没有皇帝不行，没有皇后也好像是缺少点什么啊？
所以大臣们不干了，上奏要求汉明帝刘庄赶快册立皇后，可是刘庄就是沉吟不语。
此时，阴丽华从后台走了出来，对儿子说道：“用不着再犹豫了，马贵人的德行在后宫中是最好的，就是她了！”（《后汉书》：“马贵人德冠后宫，即其人也。”）刘庄见母亲都这么说了，便立了二十二岁的
马贵人当了皇后。
当上皇后后，马明德做了一个怪梦，梦见很多小飞虫附在自己身上，他们钻进入她的皮肤后又飞出来。马明德醒来后，感觉浑身的不自在，她觉得这似乎是上天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自己的谦恭和德行，
否则人老色衰后，自己将会失去现在的一切。
养子为善
在马明德的努力下（间接的），刘庄的儿子多了起来，分别是刘炟、刘建、刘羡、刘恭、刘党、刘衍、刘畅、刘昞、刘长。而这些儿子的母亲除了长子刘炟外，都没有留下姓名，可见他们都是马明德推荐
的地位比较低的宫人而已。
长子刘炟的母亲是马明德亲生母亲的姐姐的女儿，算来是马明德的表妹，姓贾，被汉明帝封为贵人。 好了，这样的结果大家是不是能从其中看出一些蹊跷呢？读者们都知道，本人是比较多疑的，为什么给刘庄生孩子的女人不是没有留下姓名，就是自己的亲戚？而这些女人都是这么的无声无息，好像这些
孩子都是凭空就蹦出来了。
刘庄的儿子不是葫芦兄弟，弄几个葫芦就能蹦出娃来。马明德到底做过什么让这些娃的母亲甚至连
个姓氏都没有留下呢？
贤惠并不代表傻！
我承认，马明德是个贤惠的女人，但是在她的心里，不能让有权势的贵妃们真正得到皇帝的宠爱。马明德用了十分隐蔽的方法，稳定住了汉明帝刘庄对她的宠爱。比她漂亮的没她贤惠，也许有比她贤惠的，
可是马明德并不会推荐给刘庄。
我在这里要明确的告诉大家，马皇后的上述做法，并不光明，但也绝不黑暗，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在汉宫中争宠献媚，而是为了一个很深的政治目的，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牺牲了很多，这个目的具体是
什么？我在后边说。
因为马皇后一直没有孩子，刘庄就把贾贵人长子刘炟接了出来，交给了马明德，并对她说道：“人不
一定要自己生孩子，别人的孩子好好养育也是一样的。”
刘庄此事做的有些不讲理，但是贾贵人也没有异议，当然就是有异议，也不会体现在史书上，原因
我也会在后边说。
马明德对于这个孩子，每天悉心教导，简直比自己亲生的还要尽心。对于这位养母，小刘炟与她也丝毫没有芥蒂，相反在养母的教导下，刘炟非常孝顺敦厚，也十分热爱学习，从小就有大志向，一点不像
皇宫里出来的皇子骄纵任性。
马明德为了把刘炟教育成一个圣贤且关心民生疾苦的明君，自己一直坚持着艰苦朴素的作风，就是
要为太子刘炟做榜样。
马皇后整天穿着粗布衣裙，裙子连个边都不缝。根据宫规，初一十五（朔日）诸妃嫔必须朝见皇后，她们远远望见皇后衣服的线疏粗且缝隙极大，还以为她穿的是织锦丝绢，走近才发现不过是厚帛缯料，众
姬相视而笑。马皇后见状解释说：“这样的衣料容易染色，日常就这样很好。”六宫女子莫不叹息。 汉明帝常喜欢出宫去旅游，而马皇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不愿意出门。有一次刘庄带着许多才人到濯龙，下邳王非常奇怪，就问皇后怎么没来？刘庄笑道：“皇后生性不喜欢凑热闹，真要让她来了，她
反而要不高兴的。”
其实不是马皇后不愿意出来，而是她在后宫中还要负担起抚育太子的重要责任，当然她还想借此告诉刘炟，无特殊的必要不要出游，公款旅游还不是耗费的百姓缴纳的赋税，对民生无益。
马皇后还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刘炟，对待自己的兄弟要友善，她也身体力行尽可能的给予刘氏皇
族照顾。
上章提过的刘秀的儿子中，那个唯一不是阴丽华和郭圣通生得孩子，叫刘英，他的母亲是许美人。 当时，刘英的封国是跟阴后和郭圣通的孩子比，是南方那片最为贫瘠的土地，楚国，这里地势险峻，且瘴气缭绕。阴丽华也知道这种封赏不公平，所以亲自跟刘秀要求给刘英又追加了两个县的土地。 刘庄从小和这个幼弟，非常要好，没因为他是庶出而疏远他，在刘秀死后，阴丽华把许美人送到了楚国，作为封国太后。对于刘英的封赏，刘庄也丝毫没有怠慢，除了钱财外，对于刘英的母族和妻族，也
是格外开恩。
要知道，阴丽华家族活着的男性都没有一个封侯的，而刘庄毫不介意把刘英的大舅子封为龙舒侯。 而刘英却是个地道的白眼狼，对于刘庄和阴太后的善意，他不但没有感恩，却一直蓄意谋反。
在阴丽华死后，刘英更是肆无忌惮，在楚国与方士厮混在一起，制造一些所谓的祥瑞之兆，说自己是天命所归。不仅如此，刘英还在国内大肆封赏以收买人心，准备趁机谋反，而这些钱大都用的是刘庄和
阴丽华对他的赏赐。
永平十三年（公元71年），刘英的事终于被一个叫燕广的人告发，经有司调查，证据确凿！
刘庄终于认清了刘英的真面目，这个和自己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无论自己和母亲对他有多好，却始终难以换来他的真心相待。刘庄在愤怒的同时也感动了无比的失落，可能这就是皇家吧。
此时，由于阴丽华已经去世，刘庄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置这位皇弟。此时，马皇后从后台转出，要
求刘庄不要杀刘英。
刘庄不会不知道，西汉王朝的道路是由刘氏皇族的鲜血铺成的，几乎历代都出现了兄弟相残的事情。父亲刘秀即位后，一直试图改变这种局面，让刘氏皇族可以相亲相敬。可是残酷的事实还是摆在了眼前，
刘英卷入了这场血腥的争斗中，如果不是发现及时，可能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七国之乱。
但是，马皇后一再要求，并提出这是先帝的遗命。刘庄终于网开一面，只是免去了他的王爵，把他从封国迁到丹阳泾县，给他五百户属民，但其他待遇照旧。他的妻儿包括她的母亲许美人都没有受到牵连，
仍然享有楚国太后的封号。
可是，刘英在巨大的压力下，却选择了自杀，不知道他是因为悔恨，还是因为“壮志未酬”！可是刘英
一死，事件变得尤为复杂了。因为直接责任人死了，那么很多事情就没法说清楚了。
这么大的谋反案不能说就这么一了百了吧，最起码要杀几个人，给世人一些交代。结果楚国的大小官员，刘英交结的死士，互相牵连拉扯，连坐的人很多。（《后汉书》：“时楚狱连年不断，囚相证引，坐
系者甚众。”）刘庄其实也想多牵连一些人，让那些抱有野心的人都有所忌惮。
在这样一件关系数千人生死的大案面前，马皇后再一次开口劝阻丈夫，还是到此为止吧，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刘英已经自杀了，株连过重，朝野上下会整天人心惶惶，不要让前朝的悲剧再重演了，说到
伤心之处，马皇后恻然下泪。
刘庄被马皇后的眼泪打动了，常常夜里睡不着觉，在黑夜中独自徘徊，终于他感悟到了马皇后的心意。虽然没有牵连刘氏家族的人，但如果这场大狱一开，则必成日后子孙效仿的案例，如果是这样，就辜
负了刘秀治国的初衷。
于是，刘庄于永平十五年（公元73年）二月大赦天下，致使由于此次被牵连的众多囚犯，冤枉的，
罪有应得的都全部被释放，一场天大的刑狱，被马皇后化解。
案件了结之后，刘庄特地来到彭城，接见了楚王刘英的母亲许太后以及刘英的妻儿，一家人在这样
的情形下相见，都是涕泣不已，连左右侍从都被这情景所打动。
这就是马皇后，她用自己对于刘氏王族的态度告诉养子刘炟，在你面前的是你的兄弟，血浓于水，任何人都可以被你的善意所打动，任何的冤仇都可以被这种血缘的关系而化解。而刘炟也忠实的执行了养母的信仰，在刘炟即位后，他封刘英的长子仍为楚侯，他的五个弟弟皆为列侯。许太后死后，刘炟遣光禄
大夫持节吊唁。
马皇后对于刘炟之外的皇子，也富有着十分深厚的感情。
永平十五年（公元73年），汉明帝见儿子们大多已经成年，可以封国，让他们到各自的领地去当国
王了，但是和老一辈的诸侯王相比，刘庄把儿子们的封国领地缩小了一半。
马明德对刘庄的这种做法立即提出了疑义？虽然孩子们都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是马皇后还是觉得刘庄对儿子们太小气了，所以向他提出疑问：“儿子们的封地都裁减了很多郡县，我们节俭一下就算了，干嘛
要亏待这些孩子呢？”
汉明帝一笑，解释道：“我的儿子怎么能与先帝（刘秀）的儿子相提并论？有二千万的岁赋收入就足
够了。”
马皇后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刘庄有他的难处，皇家既是个家庭，也是个战场，不能让刘氏皇族的矛盾加大。还好，孩子们对于这位继母一向也非常友善，他们谁都没有异议接受了父皇的赐封，到自己的
王国上任去了。
送走了这些孩子，马皇后的心感到了一阵的惆怅，因为在她的心中一向有两个结永远也无法解开，
一个是刘氏的王族，而另一个是外戚势力。
结
我在前篇中说到阴丽华是千古第一贤后，因为你在阴丽华的一生中，你看不到她身上的任何恶意！
她的身上总是充满了阳光，让人感到无比的温暖。
而马皇后不一样，她和阴丽华最大的区别就是，她的贤惠背后隐藏着一丝神秘的色彩，这丝神秘来源于她的童年，过早的失去父亲，让她从小就要负担起总理家务的重任，再加上她能成为皇后本身和阴丽华是有区别的。阴丽华是那种和刘秀青梅竹马的爱情。而马明德进宫的原因是因为她堂兄马严想要重振马
家的雄风。
所以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看到马皇后在处处的效仿阴丽华，这种效仿是成功的，成功之处在于马皇后有天性善良的一方面，但效仿总归是效仿！一个好的演员身上有他真实的感情，但其中也有虚假的情
结。
马皇后就是这种矛盾的效仿者，她有心机，但也有良心。
当然，之所以马皇后动用这些心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心底的那个结。这个结萦绕了西汉王朝
二百多年，挥之不去，那就是外戚，这也就是我前边没有说的马明德的那个目的。
马皇后的政治才能是受到刘庄肯定的，每当刘庄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他都会找马皇后来商量，而马皇后中肯的意见，也每次都能给予刘庄很大的帮助。按理说，马皇后可以非常容易的给马氏家族显赫的侯
爵之位。
可是让马严等人没有想到的是马皇后不但没有给他们这些，还刻意压低了对他们的待遇。
公元75年，48岁的汉明帝刘庄去世了，历史送走了这位守成皇帝，此时马明德正式成为了皇太后，
养子刘炟即位，也就是历史上的汉章帝。
据《后汉书》记载，《显宗起居注》（也就是刘庄的生前传记）是由马太后亲自撰写的，当刘庄辞世后，马皇后重新开始整理起居注，并特意删除了自己兄长马防在刘庄病危期间，侍奉医药的情节。
刘炟求情说：“黄门舅舅（马防当时任黄门侍郎）不分白天黑夜地服侍先帝近一年，如今未受嘉奖，
反倒连辛苦之劳都要被抹去，母亲这样的决定，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马明德解释道：“这个情节还是不记载了，免得日后的人都说先帝亲近外戚后宫的家属。”
雷锋做了好事是不留名的，但是为什么后来人们还是知道了这些好事是雷锋做的呢？马皇后既然删
去了《起居注》上的记载，为啥《汉书》中却有这段记载呢？
我相信马太后的初衷，但是我也相信，马太后再用另一种方式成全马氏的名声，她的脑子里一直在
回响着堂兄马严的那句话，要让马援“不朽于黄泉”。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的唯一方法就是让父亲可以永远活在百姓心中，让马氏的好名声一代一代的传下
去。
所以，马太后删除了兄长的记录，但是这种做法她知道一定会被其他史官所记录的。这就是“不朽”
的唯一方式，因为历史记录在纸上，也同样记在百姓的心中。
建初元年（公元76年），汉章帝刘炟再次提起给几个马氏的舅舅封侯的事，马太后坚决回绝，此事
作罢。
又过了一年，发生了旱灾，很多大臣上奏这是因为没有给外戚封侯造成的，马太后见到这种荒唐的
理论，下诏准备彻底断了马家封侯的念想。
“凡是提出要对外戚封爵的人，都是想献媚于我和皇帝，想要从中取得好处。昔日成帝时，王太后五侯同封（王谭、王商、王立、王根、王逢），那时天降大雾，把道路都给迷住了，也没听说有啥甘霖应验。田蚡、窦婴的故事你们总该听过吧，他们恃贵横行，差点国家都因为他们的内斗而倾覆，所以先帝（刘庄）才会不让外戚担当国家的要职。甚至连自己的儿子，先帝都给他们的封国减半，理由就是我的儿子能和先帝（刘秀）一样吗？那好我要说，我的家族能和阴老太后的家族一样吗？阴太后生前，阴氏的男人只要是活着的没有一个封侯的。我身为皇太后，衣着饮食都非常俭朴，左右侍丛也因此身着帛布、不事熏饰。这都是为了给天下众人做个表率。我以为我的家族见到我这样，都会反省自己，但是他们却没有人自责，反倒认为我是就爱穿这种粗布的衣服。我前几天特意回了趟娘家，路过濯龙门时，看见从各地来请安问候的人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好不气派。我家的奴仆都穿得衣服碧绿，领袖雪白，比我这个太后穿的可强多了。我没有责备他们，只是减去了给他们的岁赏，希望他们因此自愧。知道臣子的莫过于君主，况且他们还是
我的亲属。我怎么能辜负先帝的旨意，重蹈长安变乱的覆辙呢？”
对于这篇诏书，马太后很明显是让那些捧马氏臭脚的人赶快退却，不要再参乎外戚的事情了。可是，让马太后没想到的是，首先不答应的汉章帝，他一再向养母申辩：“汉朝自从建立以来，舅氏封侯犹如皇子封王。虽然太后谦虚谨慎，怎能让唯独不加恩于三个舅舅呢？何况舅舅中，一位年老，两位患病，假若有任何一位在未得封爵之前便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让我抱憾终生吗。还是要封几个舅舅的，不能犹豫了。”
马太后反复在想儿子的话，心中掠过了一丝隐忧，他知道这个孩子哪方面都好，就是对于外戚的这
个问题，实在认识的不清楚，而汉章帝也最终成为了东汉外戚死灰复燃的那团火。
马太后想尽办法对儿子解释：“你要知道，我这样做不是为了自己获得好名声，而让儿子你难做。实在是高祖有遗命，没有军功，非刘氏不能封侯，现在马氏家族无功于国，怎么能封侯呢？我常说富贵之家，高官厚禄，犹如木头的有华丽的外皮，他的根肯定已经烂死了。想要封侯的人家，无非是想拿一张长期的饭票，日后不必辛苦劳作了。可这样真的对自己的家族负责吗？况且现在又逢大旱，百姓生活困苦，我为此日夜担忧不得安宁，这样的时候却要来封赏外戚，我能安心吗？如果一定要封赏，必须等到风调雨顺、
边境安宁、政务通顺的时候再说。”
为了不惹养母生气，汉章帝刘炟只好听从了马太后的建议，暂且不封马氏三兄弟。
到了建初四年（公元79年），由于汉章帝刘炟对于农业生产极为重视，所以在他执政的第四年，粮
食大丰收。
大旱灾已经过去，这次母亲没有理由再反对给三个舅舅封侯了吧？所以刘炟没有再和母亲商量，直
接给三个舅舅马寥、马防和马光封侯。
马太后一听到这个消息，非常不满，但是木已成舟，只好对自己三个哥哥说道：“我年轻时一心倾慕古人，想要在历史上留下个名字，也算不白活一世，寿命长短无所谓了。现在我老了，我怕我会变成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所以我一直反对滥封我的亲戚。我常常在开导你们兄弟三人，就是想让你们和我的想法一
致。现在你们还是被封侯了，这是让我遗臭万年啊！”
马廖一听，妹妹你别为难。三个哥哥随后就辞去了公职，以侯爵身份归家安居晚年。
马太后心中对三位兄长的所作所为非常感动，这种高风亮节怕是亘古难有，而马太后难道真的不想让马氏家族过的好一点吗？当然不是，她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大汉王朝的未来，剪除外戚专权这颗大毒瘤。
最难能可贵的秀
对于，马太后的一生，我不敢相信她就是这样坚持了一辈子，《后汉书》中用马太后自己的话说，
很多人怀疑她是在做秀。
其实，我也认为她在作秀。
除了上边力阻三位兄长封侯的事情外，比如新平公主家失火，祸延皇宫，烧掉了皇宫北阁后殿。马太后马上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的，所以当年不去参加拜谒原陵（光武帝与阴丽华的陵墓），以示
对自己疏忽的一种忏悔。
她的继母蔺夫人去世时，坟墓堆得高过规格，马太后马上制止，并命令哥哥马廖将坟头高度降低了一些。马明德经常召见马家的后辈，对其中言行谦恭、有品德道义的，她温言好语并给予奖励，如果有恃势轻狂的，她必定辞色俱厉，而且还要予以惩罚，如果有奢侈贪婪的，她的惩罚更为严厉，不仅立即断绝
亲属关系，还马上遣送其回乡。
这就是马明德，她从不曾对自己的家族有过好的待遇和补偿，难道她真的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吗？ 不知道，一切都是矛盾的！可是，当我读过所有关于马明德的史料之后，我好像读懂了这个女人。 马明德的一生其实最大的功绩就是在抑制外戚的发展，不光是自己的家的亲戚，还有那些嫔妃家的
无一例外，都是她要抑制的对象。
汉明帝刘庄八个儿子，只有后来的皇帝刘炟的亲生母亲贾贵人和梁王的母亲阴贵人（她是阴丽华的
亲戚）有过只言片语的记载外，其他的嫔妃没有一点记载。
很容易就知道，这是马太后捣的鬼，因为《显宗起居注》就是她撰写的，皇帝哪天和哪个女人睡觉，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是她就是不记录下来，为的是让这些女人连同他们的家族彻底登不上历史的舞台，也就无从做到外戚专权。这也就是解释了我前边说的另一个问题贾贵人为什么没有怨言，不是没有，即便有，马太后也不会让这些话出现在《显宗起居注》上，在马太后的眼里，这些女人只是皇帝生孩子的工具，
之后他们最好人间蒸发。
这样做，确实有点不人道，甚至是有点残忍。
但是，马明德却用她一生的坚韧，做了一场难能可贵的秀，这场秀让外戚彻底从东汉王朝的舞台上
消失了几十年，也让这个世界和平了几十年。
建初四年初（公元79年），马太后病重，虽然相士的偈语曾经在她的身上应验，但是她不信巫术，
多次下令，不要为她进行祷告或祭祀的活动，并要求她的后事一定要从简。
临终前，她找来了已经退隐田园的三个哥哥，对他们说道：“人生短暂，封侯虽然显赫，富贵也许令人快乐，但是那都是过眼云烟，是不值得追求的。我恐怕将要不久于人世了，唯一希望是你们能在后世留下一个好的名声，不违背先帝的旨意，别辜负了父亲对我们的谆谆教诲。”说罢，马太后早已泪流满面。
三个兄长也痛哭起来，对于妹妹他们释然了，理解了，也佩服了！
建初四年（公元79年）六月癸丑日，四十一岁的马明德病逝于长乐宫。同年七月壬戌，她与丈夫明
帝刘庄合葬于显节陵，谥号明德。
马明德死前做了她人生的最后一件事，她赐给章帝生母贾贵人佩王赤绶、安车一驷、永巷宫婢二百人、御府各色杂帛二万匹、大司农黄金千金、钱二千万。算是对这个女人的一点补偿。
而《后汉书》上在贾贵人的传记后，写下了浓墨厚重的一句话，“诸史并阙后事，故不知所终。” 按说，贾贵人死后，他的亲生儿子就是皇帝，为什么贾贵人的身后事，各种史料都没有记载了呢？
除了马太后对她的事迹不予记载外，只能理解为刘炟对于这位生母的态度，他只承认马明德对于自
己的养育和教导，只承认她才是自己的母亲，而贾贵人恐怕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就像是电视剧《大宅门》中，二奶奶抢走了杨九红的女儿白佳丽，养了二十多年，而白佳丽到最后
也不承认杨九红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
所以，贾贵人和她的家族都没有留下任何的记载。
可以说，马太后自进宫后就在做一场秀，开始时她效仿婆婆阴丽华，小心处理复杂宫闱事务，更汲取了父亲孤傲而遭人排挤打击的惨重教训，虽然身为后宫之主，马明德仍然一如既往地平易近人、朴素平
和，对别人的是非长短，更是从不加以评论。
她亲自织布养蚕，教导小皇子读书，这都为刘氏皇族和外戚集团做出了榜样，在她生前，刘氏皇族
和马氏家族都没有出现挥金如土的大豪强阶层，而是以节俭作为一种社会风气。
而到后来，马明德严格抑制马氏外戚，这是为了让其他外戚也没有话说。连皇后的兄长都这么难封
侯，难道其他的嫔妃还有什么念想吗？
这就是马明德的最终意图，她深刻的理解了西汉灭亡的原因，从刘秀身上继承了抑制外戚发展的重要道理。并用自己的智慧，和牺牲本家族的利益的方式，让外戚集团抬不起头来。成功的让明、章两帝的
政治权柄牢牢掌握在了皇帝手中。
这就是马明德，她不只是贤后！“明德”之号对她实至名归。
马明德如果有遗憾的话，对那个亲情观念很重的儿子刘炟算是她最大的遗憾，这个她一手培养出的儿子，却让外戚死灰复燃，让刘秀、刘庄两代人的努力变成了泡影。不知道马太后在九泉之下如何去理解
她的这个儿子呢？
也许，这就是他们母子间永远解不开的那个结。
注释1：《东观汉记》也做《汉记》，是东汉人经过几代人修撰的一本本朝的纪传体通史，参加人包括东汉各朝的文学大家，因为修撰的人在东观设馆修史而闻名，记录了从光武帝到汉灵帝十一朝将近两
百年的历史，是范晔后汉书的主要依据，是东汉历史的研究的重要资料。
注释2：薏苡（yi，四声yi，三声），一种草本植物，果实很大，吃后有轻身欲省，克服瘴气的功效。马援因为此物被人以为是珍宝而蒙冤，所以后来成语“薏苡明珠”，是蒙冤被诽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