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岳英灵集]的地域性\派别性问题

  内容提要 本文简要地讨论殷瑶选编《河岳英灵集》的地域性、派别性问题,并揭示了“开元十五年”在唐诗史上的含义。   从诗歌选集的角度看,《河岳英灵集》(以下简称作《英灵集》)是反映开天(开元、天宝)诗风的成功样本。这样的结论,起码时隔二十来年的大历人就有了,所以,才会有《中兴间气集》依仿、续编之作的出现。晚唐人也颇有赞誉。宋明以下士人以道自尊,不大重视唐人自己的选集。晚明毛氏汲古阁刊行《唐人选唐诗》以来,《河岳英灵集》又逐步走出历史的瓦砾,近人论唐诗、特别是盛唐诗者,已经几乎无人不以该选集为重要依据了。   但是,绝对客观、公正、正确的选家与选集,永远都不存在。笔者研寻《英灵集》,发现它的地域与派别性的问题,似乎少见论者措意。而这对于我们理解、把握该集对开天诗风的反映,却是一个前提性的条件。澄清了这一前提条件,学者聚讼的“开元十五年”的问题,也可以得一新解。   一 《河岳英灵集》的地域性,派别性问题   天宝十二载(753),殷瑶编撰《河岳英灵集》。该选集是开天盛唐文学的一面镜子。现在要提出的问题是:这面从事选择、评价别人的“镜子”,本身也有一个“被选择”、“被评价”的问题。   殷瑶(生卒年不详)“人以书传”,除了《英灵集》大名鼎鼎之外,本人事迹,能够考索所得者非常少。晚唐诗人吴融《过丹阳》诗曰:   云阳县郭半郊垧,风雨萧条万古情。   山带梁朝陵路断,水连刘尹宅基平。   桂枝自折思前代,藻鉴难逢耻后生。   遗事满怀兼满目,不堪孤棹舣荒城。(《全唐诗》卷684)   本诗“藻鉴难逢耻后生”句原注曰:“殷文学于此集《英灵》。”证明晚唐时,仍有殷瑶于唐丹阳县编集《英灵集》的传言,丹阳县古名“云阳县”。   殷瑶编《英灵集》于唐丹阳郡(润州)这一事实,以及他长期以家乡润州,或大而言之,以南朝以来的金陵、南徐(隋唐润州)一带为活动、文学关注的本位,应是有线索可寻的。据记载,殷�编过三本诗歌选集,三者在历史上的命运各异,一本传世、一本残佚、一本存名。有趣的是,三本诗选之间似乎还能排比出一定的序列。《丹阳集》是当代当地润州诗人的选集,《河岳英灵集》是当代全国诗人的选集,仅有书名可考的《荆扬挺秀集》,从书名看,可能是古扬州、荆州也就是吴、楚两地当代诗人的选集。三本诗选成书也颇有次序,《丹阳集》可能成书最早,《荆扬挺秀集》(《荆杨集》)成书在《河岳英灵集》之前,“荆扬挺秀”、“河岳英灵”二书名也有点类似。   《新唐书・艺文志》:“殷瑶《丹杨(阳)集》一卷。”同卷又于“《包融诗》一卷”下注释曰:“(包)融与储光羲皆延陵人;曲阿有余杭尉丁仙芝、缑氏主簿蔡隐丘、监察御史蔡希周、渭南尉蔡希寂、处士张彦雄、张潮、校书郎张晕、吏部常选周�、长洲尉谈�,句容有忠王府仓曹参军殷遥、硖石主簿樊光、横阳主簿沈如筠,江宁有右拾遗孙处玄、处士徐延寿,丹徒有江都主簿马挺、武进尉申堂构,十八人皆有诗名。殷瑶汇次其诗,为《丹杨(阳)集》者。”本书收录籍隶唐润州五县(延陵、曲阿、句容、江宁、丹徒)诗人的作品,惜久佚,今人有辑本,论者考证是集编撰时间为开元二十三年以后、开元末之前。光兴按:润州改为丹阳郡,事属唐朝天宝元年大规模“州改郡”之际,丹阳本东晋南朝京都所在郡名(今江苏南京市),古地址也不在润州,则润州诗人诗歌选集名日“丹阳集”,似以系于天宝元年州改郡润州得“丹阳”新郡名之后为宜。至于新“丹阳县”诗人籍贯如何标示,因县名与书名所用郡名同名,其籍贯沿用旧县名“曲阿”也可以理解。以此为例,可将《丹阳集》之编撰系于天宝初年。   由本郡诗选《丹阳集》,进而作全国范围诗人选集《河岳英灵集》,这容易使我们将仅存书名的《荆扬挺秀集》想象成是范围适中的另一部诗选。书缺有间,不能确凿论之。这里可以进一步申论的是,由编《丹阳集》起手,后来编出《河岳英灵集》,一位关怀乡邦文物的选家,会否在他的全国诗选中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一定的地域性、派别性色彩呢?   这可以分成主观、客观两方面来看。润州地处南北交通枢纽大运河的要道,是大运河与长江在江南一侧的交口,又背靠江东经济富庶、山水灵秀之区,西邻前代六朝文化中心江宁县金陵城(唐时江宁常合并入润州),来往诗人络绎不绝,这些是润州不局限一隅的有利条件。但是,同时,润州毕竟远离中原两京的政治与文化中心,选家的选诗条件总是不可避免地具有地域方面的局限性的,他关注全国诗坛的目光,毕竟是从润州投射出来的。尽管文化中心也常具有中心的傲慢所带来的局限。从客观条件看,殷瑶本人在润州(丹阳郡)从事当代诗选集,自然是以他所接触到的材料为限,他不了解或没有接触的诗人或诗歌,不可能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客观方面的限制主要是地域性的,而主观方面的派别性尤其应该注意。《英灵集》是部口碑极佳的选本,而一讲到“派别性”又似乎就成了“不公正”的代名词,所以,历来论者基本上都不在此留意。我们如果不以“派别性”是个负面的称号,而将它与地域性因素作一些关联的观察,或许可以将该选集的文学史背景了解得更清晰。   选集,说到底,体现的就是一种评价。在诗人的评价方面,《英灵集・叙》对于当代代表诗人有一个列举与排名,曰:“粤若王维、王昌龄、储光羲等二十四人,皆河岳英灵也,此集便以‘河岳英灵’为号。”口头上、或大面上,殷瑶明确推举王维、王昌龄、储光羲为当代诗人前三位代表,王维列名第一。这大概与开天诗坛流行的评价差距还不是太大。然而,如果通观全书选目及评论,不难发现,三位诗人在殷瑶心目中实际占有的并非同样重要的地位。选家本人与王昌龄、储光羲二位有直接的接触与了解,并且衷心推崇,这是王维所不及的。储光羲是润州当地人,王昌龄当开天之际也曾在润州有活动。《英灵集》王昌龄评语透露:“顷有太原王昌龄、鲁国储光羲,颇从厥游。”证明殷瑶与王、储二位有交往。二人的评语中分别称“王公”、“储公”,王昌龄评语又曰“两贤气同体别”,以二人为“贤”,这一层的尊敬、推崇之意,《英灵集》当中是没有第三位作者享受到类似待遇的。而二人相较,王昌龄评语曰:“两贤气同体别,而王稍声峻。”选诗数量上,王昌龄以16首名列全书第一,王维、常建各15首次之,储光羲12首,更突显王昌龄地位之独崇。王昌龄评语在叹息王昌龄平生两遭贬谪、再历遐荒的不幸遭遇时,又曰:“及沦落窜谪,竟未减才名,固知善毁者不能掩西施之美也。”比方王昌龄之文才,为最美的西施。总之,综合全书各方面因素,《英灵集》备受推崇的第一作者的位置,非王昌龄莫属。   至于王维在《叙》中得排名第一,选诗数量亦列第二这一情况。我们如果注意到当时的公共舆论其实是推崇王维、崔颢、祖咏等为最著名诗人这一史实,就不难理解殷瑶之列举王维为“河岳英灵”第一人,只是对王维当代文坛宗主的客

观地位的消极的、被动的承认而已。这也从一个侧面表示,殷瑶的选集与品骘,并不是元结《箧中集》式的对当代文风的“颠覆”,而是在承认当代主流诗风的价值与地位的前提下,发表一定的批评与倡导。《英灵集》中,崔颢、祖咏、卢象等当时拥有盛名的诗人都有一席之地。这也可以间接地表示,王昌龄所倡导的诗风,与《箧中集》推为样板的沈千运代表的诗风,二者与开天当时主流诗风的距离,是不同的。王昌龄本人在诗坛其实就拥有主流诗人的地位,而沈千运的地位要边缘得多。   确定了如上所述的一个制高点之後,再返观《英灵集》。入选诗人,基本上不出两个系列之外,或者是王昌龄、储光羲的交友者,或者是在当代已得盛名、多数与王维有往还者。当然,二者之间颇有交结,甚至是多重交结。王昌龄、储光羲皆与王维有交谊;而王昌龄、储光羲的友好,多数都拥有当代盛名。以孟浩然为例,与王昌龄、储光羲、王维均有友情,又名高当代。细列之,王、储友好系列:常建(王昌龄进士同年、友好)、李嶷(王昌龄同年)、李白(王昌龄友)、刘�虚(王昌龄友)、陶翰(王昌龄友)、李颀(王昌龄友)、孟浩然(王昌龄友、名人)、岑参(王昌龄友)、张谓(岑参友)、王季友(岑参友)、綦毋潜(储光羲同年)、崔国辅(储光羲同年)、贺兰进明(王昌龄、储光羲同门)、高适(储光羲友、名人)、薛据(储光羲友)、阎防(储光羲友)。   文坛名人系列:崔颢(名人)、崔曙(名人,省试诗得名)、王湾(名人,“海日”联得名)、祖咏(名人)、卢象(名人)。二十四位入选诗人,经过两条线索的网罗,竟然无一遗漏。   若将《英灵集》与其所反映时代的具体情形作一比较,又可见对于大致分成三代诗人的开天诗史。《英灵集》对于“盛唐先驱者”一代的成就不重视,几乎没有反映,入选诗人只有王湾一人年辈大致属“先驱者”行列;对于“天宝诗人”的业绩,有部分反映,李白、张谓、王季友、李颀、高适、岑参、薛据、阎防共八位诗人;反映得比较深入全面的主要是开元“鼎盛一代”的成就,有常建等十五位诗人在列。开天三代诗人中,堪作“盛唐”诗风典型的,正是“鼎盛一代”的诗人群体。“天宝诗人”的成就尽管同样重大,但是,更具有继往开来的价值。殷瑶的选诗与评论,都已经指出了王昌龄的诗风所具有的文学史高峰的意义。   综上所述,殷瑶在润州编诗,他与王昌龄、储光羲二位的交往应该也主要在润州。《英灵集》的“润州色彩”,体现在编者对王昌龄、储光羲诗风的自觉认同与推崇方面。以之为一种“派别性”是未尝不可的。《英灵集》的选诗立场与当时流行品题之间的关系是,对当代主流诗风的成就有所承认、有所批评,但是不推崇。所以,《英灵集》实质上是一本“润州版”的或“王昌龄派”的开天诗选。鉴于王昌龄所倡导的诗风与观念的深刻与前瞻,以及殷瑶本人的识力,《英灵集》对一个文学鼎盛时代作出了最好的总结,殷瑶也终于以他的这本诗选成了这个时代的杰出理论家。或许正因为殷瑶处身在一个相对边缘的地位,所以能够超越时代的保守风气,不随波逐流,保持更多的独立性、批评性。   二 “开元十五年”新解   以前节的论断为基础,我们进而来审视殷瑶论开天文学之“开元十五年”的问题,这是一个很容易引起研究者“竞猜”热情的谜语般的问题。《英灵集・叙》纵论文学史大势曰:   自萧氏以还,尤增矫饰。武德初,微波尚在;贞观末,标格渐高;景云中,颇通远调;开元十五年后,声律风骨始备矣。   一般而言,论开天文学具备文学史新境界、踏上文学史新高峰,所谓的“声律风骨始备”,受众是可以轻易认可的,为何要提出一个“开元十五年”的“节骨眼”来呢?   质之历史实际,唐玄宗在东宫时,即留意经籍;登位以后,非常注意提倡儒学,压抑浮华。这方面的事迹,如开元十三年,玄宗封禅泰山,亲祭孔子宅;同年,改丽正书院为集贤书院并增设学士,规模较前大为扩充,由宰相、著名文士张说总领其事。当时,唐玄宗作《集贤书院成送张说上集贤学士赐宴得珍字》诗,其中有句“礼乐沿今古,文章革旧新”。当时群臣和此诗者甚众,萧嵩的和诗有句:“文章体一变,礼乐道逾弘。”敦古崇儒,君臣一时的认识,是比较一致的。开元十四年,玄宗下敕敦儒进贤,同年七月及次年(开元十五年)九月,又两御洛城南门亲试文武举人。唐沈既济《词科论序》说:“开元以后,四海宴清,无贤不肖,耻不以文章达,其应诏而举者,多则二千人,少犹不减千人。”殷瑶《英灵集・叙》在列出“开元十五年”一目之後,紧接着的解释就是:“实由主上恶华好朴,去伪从真。使海内词场,翕然尊古,南风周雅,称阐今日。”总之,在解释“开元十五年”之目时,注意於唐玄宗朝廷开元之初、特别是开元中期一系列的政治措施,诚然是一种平情和务实之论。这一论述切实指出了开元中期来自朝廷政策与导向方面的背景因素,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开元十五年”的设问,尚未得到完全的回答,因为如果仅以朝廷政策等为据,是不必以“开元十五年”为标志的。   本文的“新解”是:《英灵集・叙》提出“开元十五年”一目之直接原因,乃是王昌龄、常建进士及第之年而已。下面略作申论。   一者,如前节所述,《河岳英灵集》全书之品骘,实质上以王昌龄为第一人,对王昌龄同年常建之评价亦极高。“同年”(开元十五年)之二人,如此受推崇,全集当中无与伦比。殷瑶自述选诗是“删略群才,赞圣朝之美”(《叙》语),那么,将最杰出才子崛起的年代作为鼎盛时代之标志,是完全可能的。   二者,殷�的品骘一代,举出的理想是“声律风骨始备”。众所周知,声律是近体诗普遍的基础,而风骨才是当代文学革新的“药石”。若仅以声律为基础,当时诗名最盛的王维是无可争议的“河岳英灵”代表之第一人。殷瑶以声律、风骨兼备为标准,推崇王昌龄为全书与当代第一,又置常建於全集首位的位置。对“开元十五年”科举进士考试当中的文章及第的二诗人备极推崇,也就是完全自然的。   三者,从《英灵集》所透露出的文学史观考察,常建评语日“刘桢……左思……鲍昭(照)……常建……”,王昌龄评语一则日“元嘉以还”,再则日“四百年内,曹、刘、陆、谢,风骨顿尽”,非常明确的是以刘宋元嘉谢灵运、鲍昭(照)时代为文学史的历史断限,而以王昌龄、常建为其隔代传人的。这正是一个针对永明体以下新体诗的批评框架。宋文帝元嘉终年癸巳(453),距《英灵集》编撰之年天宝十二载癸巳(753),正好三百年。鲍照卒年是宋明帝泰始二年(466),与元嘉末年相去十多年。而宋代元嘉之後的大明、泰始年间,一般都以为属于新体文学的滥觞期了。所以,标举“元嘉”与谢、鲍,大致没有什么矛盾。其实,《英灵集》评语另一处出现的“三百年”,恐怕才是殷瑶的原意。王昌龄评语中的“四百年”,尽管没有版本的证据,恐怕本来也作“三百年”。唐人去宋不算远,“三百年”的历史距离又作“四百

年”,误会不容易得解。总之,作为全书评论当代文学所参照的重要的历史框架与参照系,《英灵集》的基本史观,也是与王昌龄、常建代表的文学风格与文学成就联系异常紧密的。   四者,如何理解唐人、以及唐代以前人发表评价时的思维模式。作为後人,要想真正做到同情地了解古人,我们尤其要注意超越那些属于历史隔膜方面的因素。受宋明理学“泛神明化”道统的思维方式的熏陶与影响,我们对待古代的圣贤,早已只知尊崇、不敢亲近,动辄有渎犯的感觉。这方面,唐人及唐代以前人的表现要自由与随意得多。先秦时代之处士横议、“百家争鸣”就不用说了,由汉至唐,以平常心待圣贤的例子,几乎比比皆是,比如,汉人以扬雄为今之孔子,甚至还有扬雄胜过孔子的观点。唐天宝年间,萧颖士被称为“萧夫子”,也是欲与孔子相比拟。   在文学方面,早殷瑶几十年,陈子昂发表“汉魏风骨,晋宋莫传”的高论,被他的好朋友卢藏用评价为是五百年一出的圣贤。殷瑶的同时人中,比《英灵集》晚七年,元结于乾元三年(760)编《箧中集》,标榜沈千运的诗风,以为“风雅不兴,几及千载……吴兴沈千运独挺于流俗之中,强攘于已溺之后”。比《英灵集》晚二十一年,独孤及於大历九年(774)作文哀悼刚去世的李华,又以为李华之成就,足当“五百年”之圣贤运。总之,唐人的语境中,成圣称贤,品藻表彰,大致是比较随意与自由的。在此语境中,殷�之推崇王昌龄、常建,与卢藏用之于陈子昂,元结之于沈千运,独孤及之於李华,情形非常相似。所谓的“开元十五年”之标目,表达的意思是,王昌龄、常建等奋然吸取三百年以前文学之精华,振起风骨,以治新体文学之根本不足,令当代文学臻於完备。所以,揭出王昌龄、常建二位进士及第、高歌奏凯之“开元十五年”为一代文学兴盛之标志也。王昌龄活跃於开元诗坛及其发挥影响之情形,殷瑶所耳闻目睹者,当然是我们后人所不及见的。   总之,既然《英灵集》是以王昌龄、储光羲为中心的文学交游、文学趣味共同体为主要着眼点来选诗的,既然殷瑶真心实意地推崇王昌龄、常建为文学典范,那么,将王昌龄、常建进士及第之“开元十五年”(727)作为观察、记录文学史风尚变迁的一个标志点,在唐人的语境中出现就顺理成章了,理解起来也不象后人那么困难。   责任编辑:胡明

  内容提要 本文简要地讨论殷瑶选编《河岳英灵集》的地域性、派别性问题,并揭示了“开元十五年”在唐诗史上的含义。   从诗歌选集的角度看,《河岳英灵集》(以下简称作《英灵集》)是反映开天(开元、天宝)诗风的成功样本。这样的结论,起码时隔二十来年的大历人就有了,所以,才会有《中兴间气集》依仿、续编之作的出现。晚唐人也颇有赞誉。宋明以下士人以道自尊,不大重视唐人自己的选集。晚明毛氏汲古阁刊行《唐人选唐诗》以来,《河岳英灵集》又逐步走出历史的瓦砾,近人论唐诗、特别是盛唐诗者,已经几乎无人不以该选集为重要依据了。   但是,绝对客观、公正、正确的选家与选集,永远都不存在。笔者研寻《英灵集》,发现它的地域与派别性的问题,似乎少见论者措意。而这对于我们理解、把握该集对开天诗风的反映,却是一个前提性的条件。澄清了这一前提条件,学者聚讼的“开元十五年”的问题,也可以得一新解。   一 《河岳英灵集》的地域性,派别性问题   天宝十二载(753),殷瑶编撰《河岳英灵集》。该选集是开天盛唐文学的一面镜子。现在要提出的问题是:这面从事选择、评价别人的“镜子”,本身也有一个“被选择”、“被评价”的问题。   殷瑶(生卒年不详)“人以书传”,除了《英灵集》大名鼎鼎之外,本人事迹,能够考索所得者非常少。晚唐诗人吴融《过丹阳》诗曰:   云阳县郭半郊垧,风雨萧条万古情。   山带梁朝陵路断,水连刘尹宅基平。   桂枝自折思前代,藻鉴难逢耻后生。   遗事满怀兼满目,不堪孤棹舣荒城。(《全唐诗》卷684)   本诗“藻鉴难逢耻后生”句原注曰:“殷文学于此集《英灵》。”证明晚唐时,仍有殷瑶于唐丹阳县编集《英灵集》的传言,丹阳县古名“云阳县”。   殷瑶编《英灵集》于唐丹阳郡(润州)这一事实,以及他长期以家乡润州,或大而言之,以南朝以来的金陵、南徐(隋唐润州)一带为活动、文学关注的本位,应是有线索可寻的。据记载,殷�编过三本诗歌选集,三者在历史上的命运各异,一本传世、一本残佚、一本存名。有趣的是,三本诗选之间似乎还能排比出一定的序列。《丹阳集》是当代当地润州诗人的选集,《河岳英灵集》是当代全国诗人的选集,仅有书名可考的《荆扬挺秀集》,从书名看,可能是古扬州、荆州也就是吴、楚两地当代诗人的选集。三本诗选成书也颇有次序,《丹阳集》可能成书最早,《荆扬挺秀集》(《荆杨集》)成书在《河岳英灵集》之前,“荆扬挺秀”、“河岳英灵”二书名也有点类似。   《新唐书・艺文志》:“殷瑶《丹杨(阳)集》一卷。”同卷又于“《包融诗》一卷”下注释曰:“(包)融与储光羲皆延陵人;曲阿有余杭尉丁仙芝、缑氏主簿蔡隐丘、监察御史蔡希周、渭南尉蔡希寂、处士张彦雄、张潮、校书郎张晕、吏部常选周�、长洲尉谈�,句容有忠王府仓曹参军殷遥、硖石主簿樊光、横阳主簿沈如筠,江宁有右拾遗孙处玄、处士徐延寿,丹徒有江都主簿马挺、武进尉申堂构,十八人皆有诗名。殷瑶汇次其诗,为《丹杨(阳)集》者。”本书收录籍隶唐润州五县(延陵、曲阿、句容、江宁、丹徒)诗人的作品,惜久佚,今人有辑本,论者考证是集编撰时间为开元二十三年以后、开元末之前。光兴按:润州改为丹阳郡,事属唐朝天宝元年大规模“州改郡”之际,丹阳本东晋南朝京都所在郡名(今江苏南京市),古地址也不在润州,则润州诗人诗歌选集名日“丹阳集”,似以系于天宝元年州改郡润州得“丹阳”新郡名之后为宜。至于新“丹阳县”诗人籍贯如何标示,因县名与书名所用郡名同名,其籍贯沿用旧县名“曲阿”也可以理解。以此为例,可将《丹阳集》之编撰系于天宝初年。   由本郡诗选《丹阳集》,进而作全国范围诗人选集《河岳英灵集》,这容易使我们将仅存书名的《荆扬挺秀集》想象成是范围适中的另一部诗选。书缺有间,不能确凿论之。这里可以进一步申论的是,由编《丹阳集》起手,后来编出《河岳英灵集》,一位关怀乡邦文物的选家,会否在他的全国诗选中有意无意地表现出一定的地域性、派别性色彩呢?   这可以分成主观、客观两方面来看。润州地处南北交通枢纽大运河的要道,是大运河与长江在江南一侧的交口,又背靠江东经济富庶、山水灵秀之区,西邻前代六朝文化中心江宁县金陵城(唐时江宁常合并入润州),来往诗人络绎不绝,这些是润州不局限一隅的有利条件。但是,同时,润州毕竟远离中原两京的政治与文化中心,选家的选诗条件总是不可避免地具有地域方面的局限性的,他关注全国诗坛的目光,毕竟是从润州投射出来的。尽管文化中心也常具有中心的傲慢所带来的局限。从客观条件看,殷瑶本人在润州(丹阳郡)从事当代诗选集,自然是以他所接触到的材料为限,他不了解或没有接触的诗人或诗歌,不可能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客观方面的限制主要是地域性的,而主观方面的派别性尤其应该注意。《英灵集》是部口碑极佳的选本,而一讲到“派别性”又似乎就成了“不公正”的代名词,所以,历来论者基本上都不在此留意。我们如果不以“派别性”是个负面的称号,而将它与地域性因素作一些关联的观察,或许可以将该选集的文学史背景了解得更清晰。   选集,说到底,体现的就是一种评价。在诗人的评价方面,《英灵集・叙》对于当代代表诗人有一个列举与排名,曰:“粤若王维、王昌龄、储光羲等二十四人,皆河岳英灵也,此集便以‘河岳英灵’为号。”口头上、或大面上,殷瑶明确推举王维、王昌龄、储光羲为当代诗人前三位代表,王维列名第一。这大概与开天诗坛流行的评价差距还不是太大。然而,如果通观全书选目及评论,不难发现,三位诗人在殷瑶心目中实际占有的并非同样重要的地位。选家本人与王昌龄、储光羲二位有直接的接触与了解,并且衷心推崇,这是王维所不及的。储光羲是润州当地人,王昌龄当开天之际也曾在润州有活动。《英灵集》王昌龄评语透露:“顷有太原王昌龄、鲁国储光羲,颇从厥游。”证明殷瑶与王、储二位有交往。二人的评语中分别称“王公”、“储公”,王昌龄评语又曰“两贤气同体别”,以二人为“贤”,这一层的尊敬、推崇之意,《英灵集》当中是没有第三位作者享受到类似待遇的。而二人相较,王昌龄评语曰:“两贤气同体别,而王稍声峻。”选诗数量上,王昌龄以16首名列全书第一,王维、常建各15首次之,储光羲12首,更突显王昌龄地位之独崇。王昌龄评语在叹息王昌龄平生两遭贬谪、再历遐荒的不幸遭遇时,又曰:“及沦落窜谪,竟未减才名,固知善毁者不能掩西施之美也。”比方王昌龄之文才,为最美的西施。总之,综合全书各方面因素,《英灵集》备受推崇的第一作者的位置,非王昌龄莫属。   至于王维在《叙》中得排名第一,选诗数量亦列第二这一情况。我们如果注意到当时的公共舆论其实是推崇王维、崔颢、祖咏等为最著名诗人这一史实,就不难理解殷瑶之列举王维为“河岳英灵”第一人,只是对王维当代文坛宗主的客

观地位的消极的、被动的承认而已。这也从一个侧面表示,殷瑶的选集与品骘,并不是元结《箧中集》式的对当代文风的“颠覆”,而是在承认当代主流诗风的价值与地位的前提下,发表一定的批评与倡导。《英灵集》中,崔颢、祖咏、卢象等当时拥有盛名的诗人都有一席之地。这也可以间接地表示,王昌龄所倡导的诗风,与《箧中集》推为样板的沈千运代表的诗风,二者与开天当时主流诗风的距离,是不同的。王昌龄本人在诗坛其实就拥有主流诗人的地位,而沈千运的地位要边缘得多。   确定了如上所述的一个制高点之後,再返观《英灵集》。入选诗人,基本上不出两个系列之外,或者是王昌龄、储光羲的交友者,或者是在当代已得盛名、多数与王维有往还者。当然,二者之间颇有交结,甚至是多重交结。王昌龄、储光羲皆与王维有交谊;而王昌龄、储光羲的友好,多数都拥有当代盛名。以孟浩然为例,与王昌龄、储光羲、王维均有友情,又名高当代。细列之,王、储友好系列:常建(王昌龄进士同年、友好)、李嶷(王昌龄同年)、李白(王昌龄友)、刘�虚(王昌龄友)、陶翰(王昌龄友)、李颀(王昌龄友)、孟浩然(王昌龄友、名人)、岑参(王昌龄友)、张谓(岑参友)、王季友(岑参友)、綦毋潜(储光羲同年)、崔国辅(储光羲同年)、贺兰进明(王昌龄、储光羲同门)、高适(储光羲友、名人)、薛据(储光羲友)、阎防(储光羲友)。   文坛名人系列:崔颢(名人)、崔曙(名人,省试诗得名)、王湾(名人,“海日”联得名)、祖咏(名人)、卢象(名人)。二十四位入选诗人,经过两条线索的网罗,竟然无一遗漏。   若将《英灵集》与其所反映时代的具体情形作一比较,又可见对于大致分成三代诗人的开天诗史。《英灵集》对于“盛唐先驱者”一代的成就不重视,几乎没有反映,入选诗人只有王湾一人年辈大致属“先驱者”行列;对于“天宝诗人”的业绩,有部分反映,李白、张谓、王季友、李颀、高适、岑参、薛据、阎防共八位诗人;反映得比较深入全面的主要是开元“鼎盛一代”的成就,有常建等十五位诗人在列。开天三代诗人中,堪作“盛唐”诗风典型的,正是“鼎盛一代”的诗人群体。“天宝诗人”的成就尽管同样重大,但是,更具有继往开来的价值。殷瑶的选诗与评论,都已经指出了王昌龄的诗风所具有的文学史高峰的意义。   综上所述,殷瑶在润州编诗,他与王昌龄、储光羲二位的交往应该也主要在润州。《英灵集》的“润州色彩”,体现在编者对王昌龄、储光羲诗风的自觉认同与推崇方面。以之为一种“派别性”是未尝不可的。《英灵集》的选诗立场与当时流行品题之间的关系是,对当代主流诗风的成就有所承认、有所批评,但是不推崇。所以,《英灵集》实质上是一本“润州版”的或“王昌龄派”的开天诗选。鉴于王昌龄所倡导的诗风与观念的深刻与前瞻,以及殷瑶本人的识力,《英灵集》对一个文学鼎盛时代作出了最好的总结,殷瑶也终于以他的这本诗选成了这个时代的杰出理论家。或许正因为殷瑶处身在一个相对边缘的地位,所以能够超越时代的保守风气,不随波逐流,保持更多的独立性、批评性。   二 “开元十五年”新解   以前节的论断为基础,我们进而来审视殷瑶论开天文学之“开元十五年”的问题,这是一个很容易引起研究者“竞猜”热情的谜语般的问题。《英灵集・叙》纵论文学史大势曰:   自萧氏以还,尤增矫饰。武德初,微波尚在;贞观末,标格渐高;景云中,颇通远调;开元十五年后,声律风骨始备矣。   一般而言,论开天文学具备文学史新境界、踏上文学史新高峰,所谓的“声律风骨始备”,受众是可以轻易认可的,为何要提出一个“开元十五年”的“节骨眼”来呢?   质之历史实际,唐玄宗在东宫时,即留意经籍;登位以后,非常注意提倡儒学,压抑浮华。这方面的事迹,如开元十三年,玄宗封禅泰山,亲祭孔子宅;同年,改丽正书院为集贤书院并增设学士,规模较前大为扩充,由宰相、著名文士张说总领其事。当时,唐玄宗作《集贤书院成送张说上集贤学士赐宴得珍字》诗,其中有句“礼乐沿今古,文章革旧新”。当时群臣和此诗者甚众,萧嵩的和诗有句:“文章体一变,礼乐道逾弘。”敦古崇儒,君臣一时的认识,是比较一致的。开元十四年,玄宗下敕敦儒进贤,同年七月及次年(开元十五年)九月,又两御洛城南门亲试文武举人。唐沈既济《词科论序》说:“开元以后,四海宴清,无贤不肖,耻不以文章达,其应诏而举者,多则二千人,少犹不减千人。”殷瑶《英灵集・叙》在列出“开元十五年”一目之後,紧接着的解释就是:“实由主上恶华好朴,去伪从真。使海内词场,翕然尊古,南风周雅,称阐今日。”总之,在解释“开元十五年”之目时,注意於唐玄宗朝廷开元之初、特别是开元中期一系列的政治措施,诚然是一种平情和务实之论。这一论述切实指出了开元中期来自朝廷政策与导向方面的背景因素,但是,我们也要看到“开元十五年”的设问,尚未得到完全的回答,因为如果仅以朝廷政策等为据,是不必以“开元十五年”为标志的。   本文的“新解”是:《英灵集・叙》提出“开元十五年”一目之直接原因,乃是王昌龄、常建进士及第之年而已。下面略作申论。   一者,如前节所述,《河岳英灵集》全书之品骘,实质上以王昌龄为第一人,对王昌龄同年常建之评价亦极高。“同年”(开元十五年)之二人,如此受推崇,全集当中无与伦比。殷瑶自述选诗是“删略群才,赞圣朝之美”(《叙》语),那么,将最杰出才子崛起的年代作为鼎盛时代之标志,是完全可能的。   二者,殷�的品骘一代,举出的理想是“声律风骨始备”。众所周知,声律是近体诗普遍的基础,而风骨才是当代文学革新的“药石”。若仅以声律为基础,当时诗名最盛的王维是无可争议的“河岳英灵”代表之第一人。殷瑶以声律、风骨兼备为标准,推崇王昌龄为全书与当代第一,又置常建於全集首位的位置。对“开元十五年”科举进士考试当中的文章及第的二诗人备极推崇,也就是完全自然的。   三者,从《英灵集》所透露出的文学史观考察,常建评语日“刘桢……左思……鲍昭(照)……常建……”,王昌龄评语一则日“元嘉以还”,再则日“四百年内,曹、刘、陆、谢,风骨顿尽”,非常明确的是以刘宋元嘉谢灵运、鲍昭(照)时代为文学史的历史断限,而以王昌龄、常建为其隔代传人的。这正是一个针对永明体以下新体诗的批评框架。宋文帝元嘉终年癸巳(453),距《英灵集》编撰之年天宝十二载癸巳(753),正好三百年。鲍照卒年是宋明帝泰始二年(466),与元嘉末年相去十多年。而宋代元嘉之後的大明、泰始年间,一般都以为属于新体文学的滥觞期了。所以,标举“元嘉”与谢、鲍,大致没有什么矛盾。其实,《英灵集》评语另一处出现的“三百年”,恐怕才是殷瑶的原意。王昌龄评语中的“四百年”,尽管没有版本的证据,恐怕本来也作“三百年”。唐人去宋不算远,“三百年”的历史距离又作“四百

年”,误会不容易得解。总之,作为全书评论当代文学所参照的重要的历史框架与参照系,《英灵集》的基本史观,也是与王昌龄、常建代表的文学风格与文学成就联系异常紧密的。   四者,如何理解唐人、以及唐代以前人发表评价时的思维模式。作为後人,要想真正做到同情地了解古人,我们尤其要注意超越那些属于历史隔膜方面的因素。受宋明理学“泛神明化”道统的思维方式的熏陶与影响,我们对待古代的圣贤,早已只知尊崇、不敢亲近,动辄有渎犯的感觉。这方面,唐人及唐代以前人的表现要自由与随意得多。先秦时代之处士横议、“百家争鸣”就不用说了,由汉至唐,以平常心待圣贤的例子,几乎比比皆是,比如,汉人以扬雄为今之孔子,甚至还有扬雄胜过孔子的观点。唐天宝年间,萧颖士被称为“萧夫子”,也是欲与孔子相比拟。   在文学方面,早殷瑶几十年,陈子昂发表“汉魏风骨,晋宋莫传”的高论,被他的好朋友卢藏用评价为是五百年一出的圣贤。殷瑶的同时人中,比《英灵集》晚七年,元结于乾元三年(760)编《箧中集》,标榜沈千运的诗风,以为“风雅不兴,几及千载……吴兴沈千运独挺于流俗之中,强攘于已溺之后”。比《英灵集》晚二十一年,独孤及於大历九年(774)作文哀悼刚去世的李华,又以为李华之成就,足当“五百年”之圣贤运。总之,唐人的语境中,成圣称贤,品藻表彰,大致是比较随意与自由的。在此语境中,殷�之推崇王昌龄、常建,与卢藏用之于陈子昂,元结之于沈千运,独孤及之於李华,情形非常相似。所谓的“开元十五年”之标目,表达的意思是,王昌龄、常建等奋然吸取三百年以前文学之精华,振起风骨,以治新体文学之根本不足,令当代文学臻於完备。所以,揭出王昌龄、常建二位进士及第、高歌奏凯之“开元十五年”为一代文学兴盛之标志也。王昌龄活跃於开元诗坛及其发挥影响之情形,殷瑶所耳闻目睹者,当然是我们后人所不及见的。   总之,既然《英灵集》是以王昌龄、储光羲为中心的文学交游、文学趣味共同体为主要着眼点来选诗的,既然殷瑶真心实意地推崇王昌龄、常建为文学典范,那么,将王昌龄、常建进士及第之“开元十五年”(727)作为观察、记录文学史风尚变迁的一个标志点,在唐人的语境中出现就顺理成章了,理解起来也不象后人那么困难。   责任编辑: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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