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是我的小学同学,发了。她一边做教育工作一边经营了六家连锁书店。我是个懒散之人,家乡来人,一般都是领去饭店大快朵颐,这样既免去了劳作之苦,又能有时间多多交谈。
辉来,同样,我直接把她领到了国际龙都。我像个腰缠万贯的大款一样地点了红红绿绿的一桌子。辉问我发大财了么?我说哪儿啊,这不是你来我高兴就好好招待招待你嘛。辉很坦率地说,她惦记着的是我,就想到我家里看看,看菜吃菜哪个饭店里都有,没有必要找我的。她说没有想到我会把她领来这毫无感情色彩只要有钱谁都能来的饭店。
我一时无言以对,因为她的极度坦诚。但我的不满分明已经挂在脸上,心里已经在嘀嘀咕咕:我好心好意地请你吃饭,反倒招来你一顿数落,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辉冷不丁地问我可曾记得一本小学生新华字典。
我摇摇头,现在很少有人用字典了,更何况是一本小学生《新华字典》?家里的《辞海》还有《辞源》都已经成了书架上的摆设,像过往的岁月一般落满了尘埃,现在只需用鼠标那么轻轻一点,一切全有。
辉说你好好想想,小学二年级。我想起来了。那时辉家里很穷。而我儿时却是个极会显摆的孩子,仗着所谓的“城市户口”,仗势欺人。我的那本小学生《新华字典》并没有引起我的特别关照而宛如一本普通的教材,只是偶尔的一天,发现了辉看我那本字典的羡慕的眼神时,我就像突然发现了宝藏一样,把它藏了起来。
最后达成的协议是可以借给她看,也就是她可以夜里带回家去,但有个前提,看一天必须送我一只毽子。我记得很清楚,我换来了七个花花绿绿的缝得极精致的小毽子,第八天时,辉说她买了字典。为了验证真伪,我把我爷爷刚刚教给我的“臀”字让她认,她说不认得。我收回了我的字典,对她说,那你查吧。其实,那个字我是刚刚认识的。
第二天,辉告诉了我那个字读“tun”,二声,是屁股的意思。
我相信了。
我不明白辉为什么提那本记忆深处的小学生《新华字典》,难道说她是对那七个毽子耿耿于怀?
辉说其实那次她根本就没有买字典,她家里没有钱。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话未出口,辉的眼泪已经开了闸门一般溢了出来。
“是我父亲抄的。商务印书馆发行的六百多页的小学生《新华字典》,我父亲用了七个晚上的时间全部用蝇头小楷抄了下来。”
啊!
“可是,抄完的那天早晨,却从父亲屋里传来了他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我和我娘过去看的时候,满屋子都是白白的纸片。
“原来,父亲只着急快抄了,忘记了留装订的地方。
“现在,这本已经泛了黄的散着的《新华字典》被我用一条蓝色的方格手绢包着,一直放在我们家书橱最显眼的位置。”
我跟着辉哭,差一点就号啕了。周围就餐的人们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老大不小的两个女人。辉说她之所以讲出这件事情,是不想让我忘记家乡,忘记根本,乡亲们都非常挂念我,时刻都在关注着我的成长和进步。如今,我们虽然脱离了贫穷,但并不意味着真正走向了富裕,怎能轻易忘记过去?大家都知道你的好心好意,想让大家吃好玩好,但这大酒店里的珍馐美味却是不能和自己家里浓浓的家庭氛围相比拟的。哪怕只是一碗小米饭,那是浓浓的乡情。
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路步行没有乘车。尽管我确实是醉得一塌糊涂,却还要提着辉非得要打包带走的沉甸甸的剩菜。
辉是我的小学同学,发了。她一边做教育工作一边经营了六家连锁书店。我是个懒散之人,家乡来人,一般都是领去饭店大快朵颐,这样既免去了劳作之苦,又能有时间多多交谈。
辉来,同样,我直接把她领到了国际龙都。我像个腰缠万贯的大款一样地点了红红绿绿的一桌子。辉问我发大财了么?我说哪儿啊,这不是你来我高兴就好好招待招待你嘛。辉很坦率地说,她惦记着的是我,就想到我家里看看,看菜吃菜哪个饭店里都有,没有必要找我的。她说没有想到我会把她领来这毫无感情色彩只要有钱谁都能来的饭店。
我一时无言以对,因为她的极度坦诚。但我的不满分明已经挂在脸上,心里已经在嘀嘀咕咕:我好心好意地请你吃饭,反倒招来你一顿数落,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辉冷不丁地问我可曾记得一本小学生新华字典。
我摇摇头,现在很少有人用字典了,更何况是一本小学生《新华字典》?家里的《辞海》还有《辞源》都已经成了书架上的摆设,像过往的岁月一般落满了尘埃,现在只需用鼠标那么轻轻一点,一切全有。
辉说你好好想想,小学二年级。我想起来了。那时辉家里很穷。而我儿时却是个极会显摆的孩子,仗着所谓的“城市户口”,仗势欺人。我的那本小学生《新华字典》并没有引起我的特别关照而宛如一本普通的教材,只是偶尔的一天,发现了辉看我那本字典的羡慕的眼神时,我就像突然发现了宝藏一样,把它藏了起来。
最后达成的协议是可以借给她看,也就是她可以夜里带回家去,但有个前提,看一天必须送我一只毽子。我记得很清楚,我换来了七个花花绿绿的缝得极精致的小毽子,第八天时,辉说她买了字典。为了验证真伪,我把我爷爷刚刚教给我的“臀”字让她认,她说不认得。我收回了我的字典,对她说,那你查吧。其实,那个字我是刚刚认识的。
第二天,辉告诉了我那个字读“tun”,二声,是屁股的意思。
我相信了。
我不明白辉为什么提那本记忆深处的小学生《新华字典》,难道说她是对那七个毽子耿耿于怀?
辉说其实那次她根本就没有买字典,她家里没有钱。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
话未出口,辉的眼泪已经开了闸门一般溢了出来。
“是我父亲抄的。商务印书馆发行的六百多页的小学生《新华字典》,我父亲用了七个晚上的时间全部用蝇头小楷抄了下来。”
啊!
“可是,抄完的那天早晨,却从父亲屋里传来了他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我和我娘过去看的时候,满屋子都是白白的纸片。
“原来,父亲只着急快抄了,忘记了留装订的地方。
“现在,这本已经泛了黄的散着的《新华字典》被我用一条蓝色的方格手绢包着,一直放在我们家书橱最显眼的位置。”
我跟着辉哭,差一点就号啕了。周围就餐的人们都拿异样的眼光看着我们老大不小的两个女人。辉说她之所以讲出这件事情,是不想让我忘记家乡,忘记根本,乡亲们都非常挂念我,时刻都在关注着我的成长和进步。如今,我们虽然脱离了贫穷,但并不意味着真正走向了富裕,怎能轻易忘记过去?大家都知道你的好心好意,想让大家吃好玩好,但这大酒店里的珍馐美味却是不能和自己家里浓浓的家庭氛围相比拟的。哪怕只是一碗小米饭,那是浓浓的乡情。
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路步行没有乘车。尽管我确实是醉得一塌糊涂,却还要提着辉非得要打包带走的沉甸甸的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