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尽美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中共山东早期党组织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关于他的出生日期，笔者发现目前王尽美的传记、文章、词典中基本上都使用1898年6月14日这一日期，但王尽美1921年11月7日赴莫斯科参加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满洲里填写的入境调查表上却是1899年4月20日①。这两个日期相差近一年，究竟哪个日期比较贴近事实呢？ 李肇年在《中共党史研究》1994年第4期《关于王尽美生平中的几个问题》一文中，对王尽美出生日期进行了考证。文中提到了第一种说法1898年6月14日的来历：“根据1918年12月济南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一览学生登记名册，名册记载：王瑞俊（即王尽美），字灼斋，20，莒县。以此推算，王尽美应是1898年生。6月14日是根据王尽美的表姐和童年一起干过雇工的郑明科一块回忆，具体日期是农历4月26日。通过查对《历表》，得知是公历6月14日。”这里，笔者注意到，1898年这个年份的推算是按照周岁来的。但中国有一民俗，在提年龄时，往往是指虚岁。由于填表日期是12月，因此虚一岁。如果按此推算，出生年份当是1899年。如果是1899年农历4月26日，则和王尽美自己填写的1899年4月20日，之间相差仅6天。 笔者还注意到：在上述李肇年的文章写道：“笔者认为，关于王尽美的出生日期，应以第二种说法即王尽美自己填写的1899年4月20日为准。”但之后李肇年仍旧沿用了1898年6月14日一说。这是为什么呢？ 带着问题，笔者电话访问了李肇年。李坦诚相告：上世纪70年代末，他和王尽美的大儿子王乃征一起访问了王尽美的表姐和童年一起干过雇工的郑明科，日期是由他们一起回忆得来的，说是端午节前几天。于是那时就写文章公布了这一日期，此后基本上都沿用这个日期。至于年份，当年推算时，并没有考虑到虚岁。直到90年代初，在俄罗斯交还中国的档案中，发现王尽美1921年11月7日赴莫斯科参加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满洲里填写的入境调查表，才意识到第一种说法有问题，于是写了上述文章，加以考证。但后来又发现当时山东同去赴会的王乐平和邓恩铭的出生日期也都存在问题，故不能确定第二种说法的准确性，所以仍旧采用第一种说法。 笔者拜访了王尽美的小儿子王杰老人，也信访了王乃征老人。两位老人都认为：王尽美1921年11月7日赴莫斯科参加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满洲里填写的入境调查表上的日期是烈士本人亲笔填写，目前应是最权威的。 这里，笔者想对1899年一说的确定性加以论证。一为1921年1月1日，《励新》半月刊第2期上刊登的《励新学会会员通信处一览》，在全部19人的名册中，有关王尽美的介绍如下：“姓名：王瑞俊，年龄：二十二，籍贯：莒县，通信处：诸城枳沟邮局转北杏。”②考虑到刊物的编辑出版需要一定时间，推测此表当是1920年填写，一种可能是1920年11月励新学会成立时填写。③那么此年龄应为1920年的年龄。另一份材料是现存中央档案馆的一份原始档案《团员调查表》，④上书有：“一二年一二月一五日”和“济南地方”字样。登记团员共有21人，在“王尽美”一格内，写有：“姓名：王尽美；年龄：25；性别：男；生长地：莒县；受何教育：中等教育；加入时：1922年8月16日；曾为何团体作何工作：工人运动；现为团体作何工作：同上；加入民国党否：加入。”“一二年”为民国纪年，是公元1923年。这两个材料中的年龄同1918年12月济南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一览学生登记名册上的年龄，按照年份推算起来，前后是一致的（见表1）。 另外，王用章在1953年的笔供中，对王尽美的介绍中有：“王尽美，莒县北杏人，生于1899年，原名王瑞俊，佃农出身，山东一师学生，为学生中之革命先进分子……王尽美于1925年3月间在青岛医院中去世，死后由同志集资收殓，并由王象午扶柩送至莒县北杏原籍葬埋。”王用章为中共山东早期党员，中共早期工人运动领导者，1928年公开自首叛变，解放后被人民政府依法逮捕。根据传记材料进行对比，王用章对王尽美的回忆是比较客观的。1921年至1922年间，王用章曾与王尽美“同居一室，共度艰苦生活，在艰苦中开展工运”，{5}况且是1953年在供述中提到王尽美的出生年，尽管对王尽美病故的月份记忆有误，但年份却是正确的。因此，笔者认为，王用章对王尽美生年的回忆具有一定的参考性。 关于出生月日，笔者对王尽美填写的入境调查表作了仔细辨认，发现数字“20”是涂写在汉字“二十”上面的。按照国人习惯，用汉字数字书写的日期一般为农历。另外，王尽美的表姐和童年一起干过雇工的郑明科回忆王尽美出生日期在端午节前几天，查对历表，1899年的端午节为公历6月12日，如果“4月20日”为公历，则在端午节前近两个月，与回忆出入较大。因此推测“4月20日”为农历日期的可能性较大，换算成公历，是1899年5月29日。笔者对参加远东会议的30多位代表的出生年月日进行了仔细查看，发现代表们当年所填日期情况比较复杂，有填公元纪年、公历月日的，有填公元纪年、农历月日的；有填年号纪年、农历月日的；有用阿拉伯数字写的，有用汉字数字写的，有用英文写的。{6}笔者选取了《中国共产党历史大辞典（总论・人物）》中收录的几位曾参加远东会议的人物，根据《中共党史人物传》及相关传记资料，与入境调查表中的出生日期作了比对（见表2）。 从上述对照表可以看出，有些代表所填的出生日期与亲人回忆或家谱族谱的记载是一致的，也有的出入较大。因此，尽管与王尽美同赴此会的另四位山东代表的出生日期皆有疑问，但并不能因此证明王尽美所填日期的不确 性。 综上所述，王尽美的出生年月日，应采用其自己填写的1899年4月20日。 注释： ①{6}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编：《上海革命史资料与研究》第7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780、771～806页。 ②③⑤中共中央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编：《共产主义小组》（下），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年版，第623、620、665~666页。 ④余世诚、刘明义：《中共山东地方组织创建史》照片插页，石油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作者单位：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 ■ 责任编辑：白桦
王尽美是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中共山东早期党组织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关于他的出生日期，笔者发现目前王尽美的传记、文章、词典中基本上都使用1898年6月14日这一日期，但王尽美1921年11月7日赴莫斯科参加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满洲里填写的入境调查表上却是1899年4月20日①。这两个日期相差近一年，究竟哪个日期比较贴近事实呢？ 李肇年在《中共党史研究》1994年第4期《关于王尽美生平中的几个问题》一文中，对王尽美出生日期进行了考证。文中提到了第一种说法1898年6月14日的来历：“根据1918年12月济南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一览学生登记名册，名册记载：王瑞俊（即王尽美），字灼斋，20，莒县。以此推算，王尽美应是1898年生。6月14日是根据王尽美的表姐和童年一起干过雇工的郑明科一块回忆，具体日期是农历4月26日。通过查对《历表》，得知是公历6月14日。”这里，笔者注意到，1898年这个年份的推算是按照周岁来的。但中国有一民俗，在提年龄时，往往是指虚岁。由于填表日期是12月，因此虚一岁。如果按此推算，出生年份当是1899年。如果是1899年农历4月26日，则和王尽美自己填写的1899年4月20日，之间相差仅6天。 笔者还注意到：在上述李肇年的文章写道：“笔者认为，关于王尽美的出生日期，应以第二种说法即王尽美自己填写的1899年4月20日为准。”但之后李肇年仍旧沿用了1898年6月14日一说。这是为什么呢？ 带着问题，笔者电话访问了李肇年。李坦诚相告：上世纪70年代末，他和王尽美的大儿子王乃征一起访问了王尽美的表姐和童年一起干过雇工的郑明科，日期是由他们一起回忆得来的，说是端午节前几天。于是那时就写文章公布了这一日期，此后基本上都沿用这个日期。至于年份，当年推算时，并没有考虑到虚岁。直到90年代初，在俄罗斯交还中国的档案中，发现王尽美1921年11月7日赴莫斯科参加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满洲里填写的入境调查表，才意识到第一种说法有问题，于是写了上述文章，加以考证。但后来又发现当时山东同去赴会的王乐平和邓恩铭的出生日期也都存在问题，故不能确定第二种说法的准确性，所以仍旧采用第一种说法。 笔者拜访了王尽美的小儿子王杰老人，也信访了王乃征老人。两位老人都认为：王尽美1921年11月7日赴莫斯科参加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在满洲里填写的入境调查表上的日期是烈士本人亲笔填写，目前应是最权威的。 这里，笔者想对1899年一说的确定性加以论证。一为1921年1月1日，《励新》半月刊第2期上刊登的《励新学会会员通信处一览》，在全部19人的名册中，有关王尽美的介绍如下：“姓名：王瑞俊，年龄：二十二，籍贯：莒县，通信处：诸城枳沟邮局转北杏。”②考虑到刊物的编辑出版需要一定时间，推测此表当是1920年填写，一种可能是1920年11月励新学会成立时填写。③那么此年龄应为1920年的年龄。另一份材料是现存中央档案馆的一份原始档案《团员调查表》，④上书有：“一二年一二月一五日”和“济南地方”字样。登记团员共有21人，在“王尽美”一格内，写有：“姓名：王尽美；年龄：25；性别：男；生长地：莒县；受何教育：中等教育；加入时：1922年8月16日；曾为何团体作何工作：工人运动；现为团体作何工作：同上；加入民国党否：加入。”“一二年”为民国纪年，是公元1923年。这两个材料中的年龄同1918年12月济南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学校一览学生登记名册上的年龄，按照年份推算起来，前后是一致的（见表1）。 另外，王用章在1953年的笔供中，对王尽美的介绍中有：“王尽美，莒县北杏人，生于1899年，原名王瑞俊，佃农出身，山东一师学生，为学生中之革命先进分子……王尽美于1925年3月间在青岛医院中去世，死后由同志集资收殓，并由王象午扶柩送至莒县北杏原籍葬埋。”王用章为中共山东早期党员，中共早期工人运动领导者，1928年公开自首叛变，解放后被人民政府依法逮捕。根据传记材料进行对比，王用章对王尽美的回忆是比较客观的。1921年至1922年间，王用章曾与王尽美“同居一室，共度艰苦生活，在艰苦中开展工运”，{5}况且是1953年在供述中提到王尽美的出生年，尽管对王尽美病故的月份记忆有误，但年份却是正确的。因此，笔者认为，王用章对王尽美生年的回忆具有一定的参考性。 关于出生月日，笔者对王尽美填写的入境调查表作了仔细辨认，发现数字“20”是涂写在汉字“二十”上面的。按照国人习惯，用汉字数字书写的日期一般为农历。另外，王尽美的表姐和童年一起干过雇工的郑明科回忆王尽美出生日期在端午节前几天，查对历表，1899年的端午节为公历6月12日，如果“4月20日”为公历，则在端午节前近两个月，与回忆出入较大。因此推测“4月20日”为农历日期的可能性较大，换算成公历，是1899年5月29日。笔者对参加远东会议的30多位代表的出生年月日进行了仔细查看，发现代表们当年所填日期情况比较复杂，有填公元纪年、公历月日的，有填公元纪年、农历月日的；有填年号纪年、农历月日的；有用阿拉伯数字写的，有用汉字数字写的，有用英文写的。{6}笔者选取了《中国共产党历史大辞典（总论・人物）》中收录的几位曾参加远东会议的人物，根据《中共党史人物传》及相关传记资料，与入境调查表中的出生日期作了比对（见表2）。 从上述对照表可以看出，有些代表所填的出生日期与亲人回忆或家谱族谱的记载是一致的，也有的出入较大。因此，尽管与王尽美同赴此会的另四位山东代表的出生日期皆有疑问，但并不能因此证明王尽美所填日期的不确 性。 综上所述，王尽美的出生年月日，应采用其自己填写的1899年4月20日。 注释： ①{6}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编：《上海革命史资料与研究》第7辑，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780、771～806页。 ②③⑤中共中央党史资料征集委员会编：《共产主义小组》（下），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年版，第623、620、665~666页。 ④余世诚、刘明义：《中共山东地方组织创建史》照片插页，石油大学出版社1996年版。 作者单位：中共“一大”会址纪念馆 ■ 责任编辑：白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