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浒传》与英雄传奇小说
（一）阅读书目
施耐庵、罗贯中《水浒全传》（120）上古1976、1984
施耐庵、罗贯中《水浒传》（100）人民文学1975
施耐庵《水浒》（71）人民文学出版社1975
陈曦钟等辑校《水浒传会评本》北大1987
朱一玄、刘毓忱编《水浒传资料汇编》南开2002
马蹄疾编《水浒资料汇编》中华书局1980
竺青选编《名家解读》山东人民1998
刘世德等《品读》人大2004
王学泰、李新宇《与批判》 天津古籍2004
（二）作者三说
1、罗贯中说：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鲁迅《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
2、施耐庵说：明胡应鳞《小室山房笔丛》、人民文学出版社通行本
3、施罗合著说：明郎瑛《七修类稿》、上海古籍出版社1976年版
说明：
第三说又包括施作罗续（金圣叹）、施作罗编、施作罗改（郑振铎）、罗作施改、施作罗助等说。
除三说外，还有托名说、施惠说、集体创作说等。
施惠：元代戏剧家，杭州人，作南戏《拜月亭》。
（三）版本问题
1、回数不同的七种版本：
70回（71回）、100回、102回、110回、115回、120回、124回
2、繁本、简本两种系统：
繁本： 70回（71回）、100回、120回三种
简本：102回、110回、115回、124回四种
繁本、简本有文字详与略、描写精与粗、价值高与低的不同，内容上简本一般都有平田虎、王庆的故事。繁本有较高的文学价值，简本则主要是研究价值。
3、三种重要版本
容与堂刻本。简称“容本”，万历三十八年（1610）杭州容与堂刻印，题为《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100回，是现存最早的完整的百回繁本，也是《水浒传》的重要版本。
袁无涯刻本。简称“袁本”，明万历时袁无涯刻《出像评点忠义水浒全传》，120回，题李卓吾评，在百回本基础上增加了征讨田虎、王庆的情节。
贯华堂刻本。简称“金本”，金圣叹删节评点《第五才子书施耐庵水浒传》70回，是百回繁本的删改本。
（四）性质定位（《水浒》是怎样一部书）
其一，忠义说（发愤说）。汪道昆（天都外臣）、李贽、袁无涯、余象斗主此说。
李贽《忠义水浒传序》：《水浒传》者，发愤之所作也。„„夫忠义何以归于水浒也？其故可知也。夫水浒之众何以一一皆忠义也？所以致之者可知也。今夫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理也。„„则谓水浒之众，皆大力大贤有忠有义之人可也，然未有忠义如宋公明者也。今观一百单八人者，同功同过，同死同生，其忠义之心，犹之乎宋公明也。独宋公明者身居水浒之中，心在朝廷之上，一意招安，专图报国，卒至于犯大难，成大功，服毒自缢，同死而不辞，则忠义之烈也。
李贽观点归纳：
1、《水浒传》是“发愤”而作之书；
2、一百零八将皆为“忠义”之人，其忠义内涵是“同功同过，同死同生”有一颗“忠义之心”； 3 、宋江是“忠义”的典范与典型，其忠义内涵是“身居水浒之中，心在朝廷之上，一意招安，
专图报国，卒至于犯大难，成大功，服毒自缢，同死而不辞”，故为“忠义之烈”；
4 、《水浒传》的“忠义”和“发愤”思想有其生成的深层原因，即 “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
贤”，整个社会是非倒置，贤者不用，正义不张。
其二，诲盗说。即所谓“强盗写给强盗看的书”, “教人如何做强盗的书” 。
明清官方为代表。明崇祯、清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等朝《水浒》列为禁书。 道光年间俞万春撰《荡寇志》，是一部代表官方观念的“反水浒”小说。
今人王学泰、李新宇《与批判》亦以是观。
崇祯十五年诏令：“李青山诸贼哨聚梁山，破城焚漕，咽喉梗塞，二京鼎沸。诸贼以梁山为归，„„其说始于《水浒传》一书。以宋江等为梁山啸聚之徒，其中以破城劫狱为能事，以杀人放火为豪举，以作贼为无伤，而如何聚众竖旗，如何讲招安，明明开载，且预为逆策算矣。„„《水浒传》一书，贻害人心，岂不可恨哉！”
“诲盗说”归纳：
1、“造反”的教科书
2、“贻害人心”之书
3、从政治看小说（小说与统治秩序）
其三，招安说（投降说）。鲁迅、毛泽东
鲁迅： “一部《水浒》，说得很分明：因为不反对天子，所以大军一到，便受招安，替国家打别的强盗——不‘替天行道’的强盗去了。终是奴才。” （《鲁迅全集》第四卷《三闲集·流氓的变迁》）
毛泽东：“《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人民日报》1975年9月4日）
其四，农民起义说。冯雪峰、廖仲安、冯其庸、宁宗一、徐公持等。冯雪峰《回答关于的几个问题》全文十四部分，对此说作了全面、系统的理论论证。
附：
1、新中国首先出版的一部古典小说
2、“评《水浒》”运动（1975.9—1976.9)
3、文学接受的政治化倾向
其六，市民说。茅盾、欧阳健、萧相恺、何满子。基本观点是：
1、《水浒》是“说话”的产物，故属于市民文学；
2、主人公主要不是农民而属于游民无产者，其生活方式不是农民式的而是市民式的；
3、小说反映的是市民阶层的利益，是“为市井细民写心”。
其七，游戏说。
金圣叹《读第五才子书法》：“施耐庵本无一肚皮宿怨要发挥出来，只是饱暖无事，又值心闲，不免伸纸弄笔，寻个题目，写出自家许多锦心绣口，故其是非皆不谬于圣人。后来人不知，却于《水浒》上加‘忠义’字，遂并比于史公发愤著书一例，正是使不得。”
金圣叹观点归纳：
1、《水浒传》不是“发愤”之作；
2、《水浒传》不是“忠义”之书；
3、《水浒传》的创作不是“再现”，也不是“表现”；
4、《水浒传》的创作带有“纯艺术”的性质，是以闲心施奇才，为快乐而撰文。
（五）西方人眼中的《水浒传》（世界文学视野中的《水浒传》
现象：《水浒》进入世界文学
思考：中国文学进入世界的基本要素
法国《大百科全书》：“《水浒传》与西方骑士小说遥相呼应，《水浒传》对多种人物的英勇或懦弱的描写，都是对龌龊的社会所进行的愤怒的批判。《水浒传》的许多故事又可与阿拉伯故事相媲美，这些故事中的英雄人物大胆机智，经常拿豪门富家子弟取笑开心。《水浒传》堪称传奇作品的伟大典型。”（作为文学的世界意义）
水浒传》英译本序：《水浒传》又一次证明人类灵魂的不可征服的、向上的不朽精神，这种精神贯穿着世界各地的人类历史。
按：作为人类精神的世界意义
美国女作家赛珍珠《水浒传》译本序： “《水浒传》这部著作始终是伟大的，并且满含着全人类的意义。”
赛珍珠（1892—1973），出生三月后来华，长期生活在中国，并执教于金陵大学，以中国农民生活为题材的《大地三部曲》获1938年诺贝尔文学奖，所译《水浒传》为最早的完整的英译本。 美国罗伯特·鲁尔曼《中国通俗小说戏剧中有传统英雄人物》（《英美学人论中国古典文学》）： 《水浒传》是研究中国革命运动动机的一本必读作品。„„《水浒传》将当时盛行的贪污腐化归咎于行政机构而非皇帝本人，看来虽有软弱之嫌，但这部小说认为绿林社会比正统社会更合乎儒家的真正理想，确属极其大胆的看法。的确，在当时恶劣的社会环境中，强盗的山
寨成为唯一能容纳儒家君子行动的地点了。”
话题：
1、《三国》、《水浒》对于普遍中国人的意义
2、“四大名著”与“四书五经”
德国汉学家弗朗茨·库恩《水浒传》译本跋：
《水浒传》、《金瓶梅》、《红楼梦》为中国古典小说的三部巨著，理解了这三部书就可以称得起“中国通”。
从《水浒传》可以看到“我们理想当中的英雄人物”，《水浒传》是民间的诗篇。„„没有必要对《水浒传》的价值多费唇舌，作品本身就说明了它的价值。《水浒传》对于研究中国的历史家、军事家、政治家都是非常宝贵的财富；而从文艺角度来说，一个文学家如果不知道《水浒传》这部作品，就将成为笑柄。”
按：历史的与审美的、文学的与非文学的、文艺的与现实的等方面价值
《水浒传》译名
《一个英雄的故事》、《中国巨人历险记》（英文选译，林冲故事）
《水泊的叛逆者》（英文选译，鲁智深、林冲故事）
《水泊英雄》（英文选译，“智取生辰纲”故事）
《四海之内皆兄弟》（七十回全译本，美国女作家赛珍珠译）
《中国的勇士们》（法译，前十二回）
《圣洁的寺院》（德译，杨雄和潘巧云的故事）
《卖炊饼武大的不忠实妇人的故事》（德文选译）
《强盗与士兵：中国小说》（德七十回节译本，英国汉学家杰弗里·邓洛普转译）
《梁山伯的强盗》（德一百二十回节译本，弗朗茨·库恩译）
《水浒传》与日本文学（日本的“水浒热”）
18世纪后期至19世纪中后期长达100多年里，日本出现了模仿《水浒传》的创作热潮。 建部绫足《本朝水浒传》（1773）
仇鼎山人《日本水浒传》（1777）
伊丹春园《女水浒传》（1783）
振鹭亭《伊吕波水浒传》（1793）
山东京传《忠臣水浒传》 （1798）
好花堂野亭《新编女水浒传》（1804）
岳亭丘山《水浒太平记》（1830）
飘飘舍千人《天魔水浒传》（1837）
泷泽马琴《里见八犬传》（1814—1842），98卷，106册。
岳亭定冈等《俊杰神道水浒传》（1814—1879），140卷。
(六) 《水浒传》的思想内涵与人物分析
正面——除恶救困、反抗精神、批判思想、生命意义(正中有反）
负面——侵乡扰民、殃及无辜、暴力倾向（漠视生命）、妇女观念、招安思想（反中 有正）
语境与视角：江湖叙事、绿林英雄
正面因素之一：除恶救困
鲁智深拳打镇关西
三种人物关系：
恶（欺）——苦（哭）——善（怒、打）
1、镇关西—金氏父女：恶对弱的欺凌
2、鲁智深——金氏父女：强（善）对弱的同情和救助
3、鲁智深——镇关西：善对恶的惩处
镇关西：“强媒硬保”，“虚钱实契”（3）
金翠莲：“子父们想起这苦楚来，无处告诉，因此啼哭。”（3）
鲁智深：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9）
武松景阳冈打虎
虎患：“坏了三二十条大汉性命。”
“只我们猎户，也折了七八个；过往客人，不记其数，都被这畜生吃了。”
打虎：除害
“第一，乡中人民有福；第二，客侣通行。”
武松：“平生只是打天下硬汉，不明道德的人。”（29）
思考：如何看待“武松醉打蒋门神”？（29-31）
宋江的人格魅力何在？
“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士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金似士！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时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因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第十八回，205—206页）
宋江的四个绰号：
黑宋江——“面黑身矮”
孝义黑三郎——“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且“排行第三”
及时雨——“周人之急，扶人之困”、“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呼保义——（1）“保义”指保义郎，是宋代的武官名；（2）“保义”指保持忠义。
一，宋江人格魅力是一种道德魅力；
二，“及时雨”是宋江人格魅力内涵的形象概括；
三，小说神化了宋江的人格魅力，而这种神化 现象反映了民心的普遍认同；
四，宋江人格魅力的产生有着深层的社会原因，代表了人们生存无助而又渴望解除困苦的生活
期待和美好愿望。
正面因素之二： 反抗精神
鲁智深：“你却怕他本官太尉，洒家怕他甚鸟！俺若撞见那撮鸟时，且教他吃洒家三百禅杖了去！”（第七回88页）
对比：鲁智深——林冲
本性无畏——从忍辱到抗争
主动反抗——被动到主动
阮小五： “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异样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快活？我们弟兄三个空有一身本事，怎地学得他们！”
阮小七：“若是有识我们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够受用得一日，便死了开眉展眼！”
1、缘于对人生”快活“的实现；
2、缘于对被“识”、“用”的献身意识。
宋江浔阳楼题反诗（39回）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西江月》
诗
心在山东身在吴，
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
敢笑黄巢不丈夫！
正面因素之三： 批判思想
关于“生辰纲”与“劫取生辰纲”
问题：
1、“生辰纲”是什么？
2、“生辰纲”该不该劫？
3、当时百姓的怎样看？
4、小说作者的态度是什么？
5、今人需要质疑“智取生辰纲”吗？
“原来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最有权势。那留守唤作梁中书，讳世杰，他是东京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第十二回）
“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正是不义之财。我等六人中，但有私意者，天诛地灭，神明鉴察。”（第十五回）
刘唐：“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玩器等物，送上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去年也曾送十万贯金珠宝贝，来到半路里，不知被谁人打劫了，至今也无捉处。今年又收买十万金珠宝贝，早晚安排起程，要赶这六月十五日生辰。小弟想此一套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便可商议个道理，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为罪。”（第十四回）
诗
诛求膏血庆生辰，
不顾民生与死邻。
始信从来招劫财，
亏心必定有缘因。
其一，经济过程不合理性；
其二，权势与牟取暴利；
其三，高度贪婪腐化与生存危机的两极指向（自古以来的“两极中国”）；
其四，经济秩序与社会平衡；
其五，创造合理社会秩序和经济秩序的力量在哪里。
“原来那江州知府，姓蔡，双名得章，是当朝祭太师蔡京的第九个儿子；因此，江州人叫他做蔡九知府。那人为官贪滥，作事骄奢。为这江州是钱粮浩大的去处，抑且人广物盈，因此，太师特地教他来做个知府。”（36回）
“且说宋江他是个庄农之家，如何有这地窨子？原来故宋时，为官容易，做吏最难。为甚的为官容易？皆因那时朝廷奸臣当道，谗佞专权，非亲不用，非财不取。为甚做吏最难？那时做押司的但犯罪责，轻则刺配远恶军州，重则抄扎家产，结果了残生性命。以此预先安排下这般去处躲身。又恐连累父母，教爹娘告了忤逆，出了籍册，各户另居，官给执凭公文存照，不相来往，却做家私在屋里。” （22回）
押司：官衙中办理案牍等事务的吏员。
孙定（孔目）：“这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第八回）
“谁不知高太尉当权，倚势豪强，更兼他府里无般不做。但有人小小触犯，便发来开封府，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却不是他家官府？”（第八回）
思考：政治黑暗与人物命运
林冲与高俅的矛盾冲突是林冲与整个黑暗政治的矛盾冲突，这是林冲显得弱小的根本原因，也是林冲软弱性格的客观因素。
正面因素之四：生命意义
《水浒传》使生命有了意义。
从林冲看当时社会的生存环境——死亡线上的一种生命现象
八十万禁军教头——妻子受辱——误入白虎堂——刺配沧州——野猪林的遭遇——牢城的日子——风雪山神庙——火烧草料场
三不知：
白虎堂圈套，一不知；
野猪林阴谋，二不知；
草料场毒计，三不知；
“却有那一般的罪人，都来看觑他，对林冲说道：‘此间管营、差拨，都十分害人，只是要诈人钱物。若有人情钱物送与他时，便觑的你好；若是无钱，将你撇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人情，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只说有病，把来寄下；若不得人情时，这一百棒打得个七死八活。’（第九回）
从林冲看善与恶、生存与死亡的较量
恶：高太尉、高衙内、富安（帮闲）、陆谦（虞侯）、董超、薛霸、差拨、管营——指向死亡 善：林冲、鲁智深、孙定（孔目）、柴进、“一般的罪人”、李小二——指向生存
虞侯——宋初指禁卫军中的军官，后多用为对下级吏员、侍从的通称。
差拨——牢狱中看管犯人的役吏。
管营——掌管牢狱日常事务的役吏。
孔目——官府里负责文书、档案方面的役吏。
负面因素之一：侵乡扰民
例一：桃花山李忠、周通抢女逼婚。
例二：梁山泊与石碣村
阮小七：“这个梁山泊去处，难说难言。如今泊子里新有一伙强人占了，不容打鱼。”（第十五回）
构成小说思想的矛盾关系
除暴安民与侵乡扰民：
周通抢女逼婚——鲁智深大闹桃花村（5），梁山泊强人——石碣村渔民（15）
例三：
“李俊便道：‘这弟兄两个富户是此间人。姓穆，名弘，绰号没遮拦。兄弟穆春，唤做小遮拦。是揭阳镇上一霸。我这里有‘三霸’，哥哥不知，一发说与哥哥知道。揭阳岭上岭下便是小弟和李立一霸；揭阳镇上是他弟兄两个一霸；浔阳江边做私商的却是张横，张顺两个一霸；以此谓之‘三霸’’”（37回）
三霸
揭阳岭：李俊、李立（路霸）
揭阳镇：穆弘、穆春（市霸）
浔阳江：张横、张顺（江霸、商霸）
负面因素之二：滥杀无辜
鲁迅：“他们打劫的是平民，不是将相。李逵劫法场时，抡起板斧来排头砍去，而所砍的是看客。”（第四卷《流氓的变迁》，155页）
“江州劫法场”：“只见那人丛里那个黑大汉，轮两把板斧，一味地砍将来。晁盖等却不认得，只见他第一个出力，杀人最多。„„那汉那里肯应，火杂杂地抡着大斧只顾砍人。„„当下去十字街口，不问军官百姓，杀得横遍地，血流成渠。推倒颠翻的，不计其数。众头领撇了车辆担仗，一行人跟了黑大汉，直杀出来。背后花荣、黄信、吕方、郭盛，四张弓箭，飞蝗般望后射来。那江州军民百姓谁敢近前。这黑大汉直杀到江边来，身上血溅满身，兀自在江边杀人。晁盖便挺朴刀，叫道：‘不干百姓事，休只管伤人！’那汉那里来听叫唤，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四十回）
负面因素之三：暴力倾向（漠视生命）
孟州十字坡人肉店（张青、孙二娘）
三等人不可坏他：
一是云游僧道
二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
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
负面因素之四：妇女观念
几类女性形象
一、水浒女杰。母夜叉孙二娘（27）、一丈青扈三娘(47、48) 、母大虫顾大嫂（49）
二、“淫妇”。阎婆惜、潘金莲、潘巧云、贾夫人
（1）宋江之妻阎婆惜与张文远（20、21）
（2）武大郎之妻潘金莲与西门庆（24、26）
（3）杨雄之妻潘巧云与裴如海（45、46）
（4）卢俊义之妻贾氏与李固（61）
三、“恶妇”。刘高之妻（燕顺杀，33）、白秀英（雷横杀，51）、李巧奴（张顺杀，65）、李瑞兰
（史进杀，69）
四、“虔婆”。王婆、阎婆
五、受欺辱者。金翠莲、林冲夫人 、刘太公女
虔婆——操不正当行业骗取钱财的老年妇女。特指鸨母。
负面因素之五：招安思想
武松：“天可怜见，异日不死，受了招安，那时却来寻访哥哥未迟。”（32回）
宋江：“如得朝廷招安，你便可撺掇鲁智深投降了，日后但是去边上一枪一刀博得个封妻荫子，
久后青史上留得一个好名，也不枉了为人一世。我自百无一能，虽有忠心，不能得进步。兄弟，你如此英雄，决定做得事业，可以记心。”（32回）
关于招安
1、聚义厅——忠义堂（义——忠）
2、替天行道——顺天护国
3、宋江的四个阶段：疏财仗义的好汉——起义军的首领——朝廷的忠臣——忠义的牺牲品
4、招安两面观（统治者与造反者）
5、黎民心态与儒教传统
（七）《水浒传》的情节艺术
1、《水浒传》的情节结构（120回本）
一、第1—71回，逼上梁山，英雄聚义；
二、第72—82回，从对抗到招安；
三、第83—90回，奉命征辽，顺天护国；
四、第91—110回，平定田虎、王庆；
五、第111—120回，征讨方腊，功成被害。
特点：
一是从多维到平面
二是可穿插性
三是可续写性
四是情节结构的开放性
思考：中国古典长篇小说的情节结构有什么基本特点？形成因素有哪些？
《水浒传》续写、扩写与“反写”
陈忱《水浒后传》（清初初遗民小说代表作）
青莲室主人《水浒后传》（宋江转生杨幺）
兰陵笑笑生《金瓶梅》
俞万春《荡寇志》（反水浒小说）
2、金圣叹《读第五才子书法》
（1）“因文生事” 与“以文运事” ：
“其实《史记》是以文运事，《水浒》是因文生事。以文运事，是先有事生成如此如此，却要自计出一篇文字来，虽是史公高才，也毕竟是吃苦事。因文生事即不然，只是顺着笔性去，削我补低都由我。”
相关思考：
1、《史记》·《三国演义》·《水浒传》
2、历史叙事与小说叙事
（2）叙事方法
倒插法（将后边要紧字，蓦地先插放前边）
夹叙法（人物对话夹写）
草蛇灰线法（王靖宇：“复调意象”）
大落墨法（如王婆说风情、武松打虎等）
锦针泥刺法（笔墨外，便有利刃直戳进来）
弄引法 （以小引大，如先说“五事”再说“十分” ）
獭尾法（如武松打虎后写遇着两个猎户 ）
正犯法 （武松打虎与李逵杀虎、二解争虎，潘金莲与潘巧云 ）
略犯法（如林冲买刀与杨志卖刀 ）
极不省法 （如写宋江杀阎婆惜，先写宋江捐棺材银两葬阎公、宋江娶阎婆惜、阎婆惜和张三、
招文袋和金子）
极省法 （琵琶亭——吃鱼而病——浔阳楼 ）
欲合故纵法 （如江州劫法场后写李逵欲重杀入城去 ）
横云断山法 （“两打祝家庄”后插入“解珍、解宝争虎越狱” ）
鸾胶续弦法 （如燕青巧遇杨雄、石秀，62）
倒插法
第六回：“我这敝寺有个大菜园，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你可去那里住持管领。”
第七回：“恰才与拙荆一同来间壁岳庙还香愿。”
按：菜园与岳庙“间壁”，是林冲与鲁达相见的“因”，也是林娘子受辱的“因”。岳庙在第六回
与情节无关，但为第七回情节的关键，故在此顺笔带出，虽甚不经意，却为极巧的处理。
夹叙法
70回本：“智深提着禅杖道：‘你这两个如何把寺来废了！’那和尚便道：‘师兄请坐，听小僧„„’
智深睁着眼道：‘你说！你说！’‘„„说：在先敝寺十分好个去处，田庄又广，僧众极多，只被
廊下那几个老和尚吃酒撒泼，将钱养女„„’”（第六回）
120回本：“智深提着禅杖道：‘你这两个如何把寺来废了？’那和尚便道：‘师兄请坐，听小僧
说。’智深睁着眼道：‘你说！你说！’那和尚道：‘在先敝寺十分好个去处，田庄又广，僧众极
多，只被廊下那几个老和尚吃酒撒泼，将钱养女„„’”
草蛇灰线法（复调意象）
武松缚了包裹，拴了哨棒，要行。„„背上包裹，提了杆棒，相辞了便行。„„三个来到
酒店里，宋江上首坐了，武松倚了哨棒，„„武松拿了哨棒，出洒店前来作别。„„还了房钱，
拴束包裹，提了哨棒，„„武松入到里面坐下，把哨棒倚了，„„前后共吃了十八碗，绰了哨
棒，立起身来，„„手提哨棒便走。„„这武松提了哨棒，大着步，自过景阳冈来。„„横拖
着哨棒，便上冈子来。„„将哨棒绾在肋下，„„一只手提着哨棒，一只手把胸膛前袒开。„„
把哨棒倚在一边„„但拿那条哨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双手轮起哨棒，„„把那条哨棒
折做两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武松将半截棒丢在一边„„武松放了手，来松枝边寻那打
折的哨棒，拿有手里；„„眼见气都没了，方才丢了棒。（23回）
3、《水浒传》的“情节链”与“牵引法”
三国：“冲突——解决”模式、三条平行线型
水浒：“情节连结”模式、环状链条型——李培德（美）《三国演义与水浒传的
叙事体模式》
第一情节链（2—3）：
高俅发迹——王进西走——史进拜师——大闹史家村（结识朱武、陈达、杨春）——史进寻
师——识鲁智深，逢师父李忠（渭州）——潘家酒楼分手
第二情节链（2—7）：
鲁智深酒楼闻啼哭——拳打镇关西——雁门逢金老——赵员外荐上五台山——大闹五台山——发往东京大相国寺——大闹桃花村（识周通，逢李忠）——上桃花山——瓦罐寺斗僧、道——赤松林巧遇史进——火烧瓦罐寺——鲁、史重分手——相国寺做菜头——倒拔垂杨——结识林冲
第三情节链（7—12）：
林冲夫妇岳庙还香缘——妻子受辱——误入白虎堂——刺配沧州——野猪林鲁智深救林冲——路投柴进庄院——与洪教头比武——风雪山神庙——火烧草料场——柴进荐上梁山泊——酒店识朱贵——上梁山——投名状——林冲与杨志“遭遇”
第四情节链（12—13）：
杨志初上梁山——汴京城卖刀（杀泼皮牛二）—刺配大名府——梁中书授任军中副牌——与周谨比武——与索超比武
第五情节链（13—17）：
郓城两都头朱仝、雷横捕盗——捉刘唐——晁盖认亲保刘唐——刘唐斗雷横——吴用劝和——密谋取生辰纲——吴用说三阮——公孙胜入伙——杨志护送生辰纲——集聚白胜家——黄泥冈劫生辰纲——杨志酒店斗曹正——投二龙山——路逢鲁智深——曹、鲁、杨计赚二龙山
第六情节链（18—20）：
白胜被捉招供——宋江东溪村报信——朱仝、雷横放晁盖——石碣村初斗官兵——晁盖等人上梁山——王伦逐客——林冲火并王伦——梁山义士尊晁盖
第七情节链（20—23）：
宋江资助阎氏母女——娶阎婆惜——阎婆惜情移张文远——刘唐夜走郓城——宋江怒杀阎婆惜——朱仝义释宋江——宋江兄弟投柴进——宋江、武松相见——武松辞别
第八情节链即“武十回”（23—32）：
武松景阳冈打虎——公差往东京——潘金莲与西门庆——武大被害——武松杀嫂——刺配孟州——十字坡遇张青、孙二娘——入狱识施恩——醉打蒋门神——血溅鸳鸯楼——夜走蜈蚣岭——醉打孔亮——武松、宋江重逢——武松上二龙山
第九情节链（32—42）：
宋江往投清风寨——燕顺、王英、郑天寿误捉宋江——清风镇投花荣——刘知寨捉宋江——花荣大闹清风寨——刘知寨重捉宋江——花荣被捉——燕顺、王英、郑天寿救宋江、花荣——计赚秦明——宋江等往投梁山泊——石勇寄书——宋江探父——刺配江州——浔阳楼题反诗——江州劫法场——宋江上梁山
第十四章 《水浒传》与英雄传奇小说
（一）阅读书目
施耐庵、罗贯中《水浒全传》（120）上古1976、1984
施耐庵、罗贯中《水浒传》（100）人民文学1975
施耐庵《水浒》（71）人民文学出版社1975
陈曦钟等辑校《水浒传会评本》北大1987
朱一玄、刘毓忱编《水浒传资料汇编》南开2002
马蹄疾编《水浒资料汇编》中华书局1980
竺青选编《名家解读》山东人民1998
刘世德等《品读》人大2004
王学泰、李新宇《与批判》 天津古籍2004
（二）作者三说
1、罗贯中说：明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鲁迅《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
2、施耐庵说：明胡应鳞《小室山房笔丛》、人民文学出版社通行本
3、施罗合著说：明郎瑛《七修类稿》、上海古籍出版社1976年版
说明：
第三说又包括施作罗续（金圣叹）、施作罗编、施作罗改（郑振铎）、罗作施改、施作罗助等说。
除三说外，还有托名说、施惠说、集体创作说等。
施惠：元代戏剧家，杭州人，作南戏《拜月亭》。
（三）版本问题
1、回数不同的七种版本：
70回（71回）、100回、102回、110回、115回、120回、124回
2、繁本、简本两种系统：
繁本： 70回（71回）、100回、120回三种
简本：102回、110回、115回、124回四种
繁本、简本有文字详与略、描写精与粗、价值高与低的不同，内容上简本一般都有平田虎、王庆的故事。繁本有较高的文学价值，简本则主要是研究价值。
3、三种重要版本
容与堂刻本。简称“容本”，万历三十八年（1610）杭州容与堂刻印，题为《李卓吾先生批评忠义水浒传》，100回，是现存最早的完整的百回繁本，也是《水浒传》的重要版本。
袁无涯刻本。简称“袁本”，明万历时袁无涯刻《出像评点忠义水浒全传》，120回，题李卓吾评，在百回本基础上增加了征讨田虎、王庆的情节。
贯华堂刻本。简称“金本”，金圣叹删节评点《第五才子书施耐庵水浒传》70回，是百回繁本的删改本。
（四）性质定位（《水浒》是怎样一部书）
其一，忠义说（发愤说）。汪道昆（天都外臣）、李贽、袁无涯、余象斗主此说。
李贽《忠义水浒传序》：《水浒传》者，发愤之所作也。„„夫忠义何以归于水浒也？其故可知也。夫水浒之众何以一一皆忠义也？所以致之者可知也。今夫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理也。„„则谓水浒之众，皆大力大贤有忠有义之人可也，然未有忠义如宋公明者也。今观一百单八人者，同功同过，同死同生，其忠义之心，犹之乎宋公明也。独宋公明者身居水浒之中，心在朝廷之上，一意招安，专图报国，卒至于犯大难，成大功，服毒自缢，同死而不辞，则忠义之烈也。
李贽观点归纳：
1、《水浒传》是“发愤”而作之书；
2、一百零八将皆为“忠义”之人，其忠义内涵是“同功同过，同死同生”有一颗“忠义之心”； 3 、宋江是“忠义”的典范与典型，其忠义内涵是“身居水浒之中，心在朝廷之上，一意招安，
专图报国，卒至于犯大难，成大功，服毒自缢，同死而不辞”，故为“忠义之烈”；
4 、《水浒传》的“忠义”和“发愤”思想有其生成的深层原因，即 “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
贤”，整个社会是非倒置，贤者不用，正义不张。
其二，诲盗说。即所谓“强盗写给强盗看的书”, “教人如何做强盗的书” 。
明清官方为代表。明崇祯、清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等朝《水浒》列为禁书。 道光年间俞万春撰《荡寇志》，是一部代表官方观念的“反水浒”小说。
今人王学泰、李新宇《与批判》亦以是观。
崇祯十五年诏令：“李青山诸贼哨聚梁山，破城焚漕，咽喉梗塞，二京鼎沸。诸贼以梁山为归，„„其说始于《水浒传》一书。以宋江等为梁山啸聚之徒，其中以破城劫狱为能事，以杀人放火为豪举，以作贼为无伤，而如何聚众竖旗，如何讲招安，明明开载，且预为逆策算矣。„„《水浒传》一书，贻害人心，岂不可恨哉！”
“诲盗说”归纳：
1、“造反”的教科书
2、“贻害人心”之书
3、从政治看小说（小说与统治秩序）
其三，招安说（投降说）。鲁迅、毛泽东
鲁迅： “一部《水浒》，说得很分明：因为不反对天子，所以大军一到，便受招安，替国家打别的强盗——不‘替天行道’的强盗去了。终是奴才。” （《鲁迅全集》第四卷《三闲集·流氓的变迁》）
毛泽东：“《水浒》这部书，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人民日报》1975年9月4日）
其四，农民起义说。冯雪峰、廖仲安、冯其庸、宁宗一、徐公持等。冯雪峰《回答关于的几个问题》全文十四部分，对此说作了全面、系统的理论论证。
附：
1、新中国首先出版的一部古典小说
2、“评《水浒》”运动（1975.9—1976.9)
3、文学接受的政治化倾向
其六，市民说。茅盾、欧阳健、萧相恺、何满子。基本观点是：
1、《水浒》是“说话”的产物，故属于市民文学；
2、主人公主要不是农民而属于游民无产者，其生活方式不是农民式的而是市民式的；
3、小说反映的是市民阶层的利益，是“为市井细民写心”。
其七，游戏说。
金圣叹《读第五才子书法》：“施耐庵本无一肚皮宿怨要发挥出来，只是饱暖无事，又值心闲，不免伸纸弄笔，寻个题目，写出自家许多锦心绣口，故其是非皆不谬于圣人。后来人不知，却于《水浒》上加‘忠义’字，遂并比于史公发愤著书一例，正是使不得。”
金圣叹观点归纳：
1、《水浒传》不是“发愤”之作；
2、《水浒传》不是“忠义”之书；
3、《水浒传》的创作不是“再现”，也不是“表现”；
4、《水浒传》的创作带有“纯艺术”的性质，是以闲心施奇才，为快乐而撰文。
（五）西方人眼中的《水浒传》（世界文学视野中的《水浒传》
现象：《水浒》进入世界文学
思考：中国文学进入世界的基本要素
法国《大百科全书》：“《水浒传》与西方骑士小说遥相呼应，《水浒传》对多种人物的英勇或懦弱的描写，都是对龌龊的社会所进行的愤怒的批判。《水浒传》的许多故事又可与阿拉伯故事相媲美，这些故事中的英雄人物大胆机智，经常拿豪门富家子弟取笑开心。《水浒传》堪称传奇作品的伟大典型。”（作为文学的世界意义）
水浒传》英译本序：《水浒传》又一次证明人类灵魂的不可征服的、向上的不朽精神，这种精神贯穿着世界各地的人类历史。
按：作为人类精神的世界意义
美国女作家赛珍珠《水浒传》译本序： “《水浒传》这部著作始终是伟大的，并且满含着全人类的意义。”
赛珍珠（1892—1973），出生三月后来华，长期生活在中国，并执教于金陵大学，以中国农民生活为题材的《大地三部曲》获1938年诺贝尔文学奖，所译《水浒传》为最早的完整的英译本。 美国罗伯特·鲁尔曼《中国通俗小说戏剧中有传统英雄人物》（《英美学人论中国古典文学》）： 《水浒传》是研究中国革命运动动机的一本必读作品。„„《水浒传》将当时盛行的贪污腐化归咎于行政机构而非皇帝本人，看来虽有软弱之嫌，但这部小说认为绿林社会比正统社会更合乎儒家的真正理想，确属极其大胆的看法。的确，在当时恶劣的社会环境中，强盗的山
寨成为唯一能容纳儒家君子行动的地点了。”
话题：
1、《三国》、《水浒》对于普遍中国人的意义
2、“四大名著”与“四书五经”
德国汉学家弗朗茨·库恩《水浒传》译本跋：
《水浒传》、《金瓶梅》、《红楼梦》为中国古典小说的三部巨著，理解了这三部书就可以称得起“中国通”。
从《水浒传》可以看到“我们理想当中的英雄人物”，《水浒传》是民间的诗篇。„„没有必要对《水浒传》的价值多费唇舌，作品本身就说明了它的价值。《水浒传》对于研究中国的历史家、军事家、政治家都是非常宝贵的财富；而从文艺角度来说，一个文学家如果不知道《水浒传》这部作品，就将成为笑柄。”
按：历史的与审美的、文学的与非文学的、文艺的与现实的等方面价值
《水浒传》译名
《一个英雄的故事》、《中国巨人历险记》（英文选译，林冲故事）
《水泊的叛逆者》（英文选译，鲁智深、林冲故事）
《水泊英雄》（英文选译，“智取生辰纲”故事）
《四海之内皆兄弟》（七十回全译本，美国女作家赛珍珠译）
《中国的勇士们》（法译，前十二回）
《圣洁的寺院》（德译，杨雄和潘巧云的故事）
《卖炊饼武大的不忠实妇人的故事》（德文选译）
《强盗与士兵：中国小说》（德七十回节译本，英国汉学家杰弗里·邓洛普转译）
《梁山伯的强盗》（德一百二十回节译本，弗朗茨·库恩译）
《水浒传》与日本文学（日本的“水浒热”）
18世纪后期至19世纪中后期长达100多年里，日本出现了模仿《水浒传》的创作热潮。 建部绫足《本朝水浒传》（1773）
仇鼎山人《日本水浒传》（1777）
伊丹春园《女水浒传》（1783）
振鹭亭《伊吕波水浒传》（1793）
山东京传《忠臣水浒传》 （1798）
好花堂野亭《新编女水浒传》（1804）
岳亭丘山《水浒太平记》（1830）
飘飘舍千人《天魔水浒传》（1837）
泷泽马琴《里见八犬传》（1814—1842），98卷，106册。
岳亭定冈等《俊杰神道水浒传》（1814—1879），140卷。
(六) 《水浒传》的思想内涵与人物分析
正面——除恶救困、反抗精神、批判思想、生命意义(正中有反）
负面——侵乡扰民、殃及无辜、暴力倾向（漠视生命）、妇女观念、招安思想（反中 有正）
语境与视角：江湖叙事、绿林英雄
正面因素之一：除恶救困
鲁智深拳打镇关西
三种人物关系：
恶（欺）——苦（哭）——善（怒、打）
1、镇关西—金氏父女：恶对弱的欺凌
2、鲁智深——金氏父女：强（善）对弱的同情和救助
3、鲁智深——镇关西：善对恶的惩处
镇关西：“强媒硬保”，“虚钱实契”（3）
金翠莲：“子父们想起这苦楚来，无处告诉，因此啼哭。”（3）
鲁智深：杀人须见血，救人须救彻。（9）
武松景阳冈打虎
虎患：“坏了三二十条大汉性命。”
“只我们猎户，也折了七八个；过往客人，不记其数，都被这畜生吃了。”
打虎：除害
“第一，乡中人民有福；第二，客侣通行。”
武松：“平生只是打天下硬汉，不明道德的人。”（29）
思考：如何看待“武松醉打蒋门神”？（29-31）
宋江的人格魅力何在？
“又且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人皆称他做孝义黑三郎。„„更兼爱习枪棒，学得武艺多般。平生只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但有人来投奔他的，若高若低，无有不纳，便留在庄士馆谷，终日追陪，并无厌倦；若要起身，尽力资助。端的是挥金似士！人问他求钱物，亦不推托；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难解纷，只是周全人性命。时常散施棺材药饵，济人贫苦。周人之急，扶人之困，因此，山东，河北闻名，都称他做及时雨，却把他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第十八回，205—206页）
宋江的四个绰号：
黑宋江——“面黑身矮”
孝义黑三郎——“于家大孝，为人仗义疏财”且“排行第三”
及时雨——“周人之急，扶人之困”、“比做天上下的及时雨一般，能救万物”
呼保义——（1）“保义”指保义郎，是宋代的武官名；（2）“保义”指保持忠义。
一，宋江人格魅力是一种道德魅力；
二，“及时雨”是宋江人格魅力内涵的形象概括；
三，小说神化了宋江的人格魅力，而这种神化 现象反映了民心的普遍认同；
四，宋江人格魅力的产生有着深层的社会原因，代表了人们生存无助而又渴望解除困苦的生活
期待和美好愿望。
正面因素之二： 反抗精神
鲁智深：“你却怕他本官太尉，洒家怕他甚鸟！俺若撞见那撮鸟时，且教他吃洒家三百禅杖了去！”（第七回88页）
对比：鲁智深——林冲
本性无畏——从忍辱到抗争
主动反抗——被动到主动
阮小五： “他们不怕天，不怕地，不怕官司；论秤分金银，异样穿绸锦；成瓮吃酒，大块吃肉∶如何不快活？我们弟兄三个空有一身本事，怎地学得他们！”
阮小七：“若是有识我们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能够受用得一日，便死了开眉展眼！”
1、缘于对人生”快活“的实现；
2、缘于对被“识”、“用”的献身意识。
宋江浔阳楼题反诗（39回）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
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
他年若得报冤仇，血染浔阳江口！
——《西江月》
诗
心在山东身在吴，
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
敢笑黄巢不丈夫！
正面因素之三： 批判思想
关于“生辰纲”与“劫取生辰纲”
问题：
1、“生辰纲”是什么？
2、“生辰纲”该不该劫？
3、当时百姓的怎样看？
4、小说作者的态度是什么？
5、今人需要质疑“智取生辰纲”吗？
“原来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最有权势。那留守唤作梁中书，讳世杰，他是东京当朝太师蔡京的女婿。”（第十二回）
“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正是不义之财。我等六人中，但有私意者，天诛地灭，神明鉴察。”（第十五回）
刘唐：“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十万贯金珠宝贝玩器等物，送上东京与他丈人蔡太师庆生辰。去年也曾送十万贯金珠宝贝，来到半路里，不知被谁人打劫了，至今也无捉处。今年又收买十万金珠宝贝，早晚安排起程，要赶这六月十五日生辰。小弟想此一套是不义之财，取之何碍？便可商议个道理，去半路上取了。天理知之，也不为罪。”（第十四回）
诗
诛求膏血庆生辰，
不顾民生与死邻。
始信从来招劫财，
亏心必定有缘因。
其一，经济过程不合理性；
其二，权势与牟取暴利；
其三，高度贪婪腐化与生存危机的两极指向（自古以来的“两极中国”）；
其四，经济秩序与社会平衡；
其五，创造合理社会秩序和经济秩序的力量在哪里。
“原来那江州知府，姓蔡，双名得章，是当朝祭太师蔡京的第九个儿子；因此，江州人叫他做蔡九知府。那人为官贪滥，作事骄奢。为这江州是钱粮浩大的去处，抑且人广物盈，因此，太师特地教他来做个知府。”（36回）
“且说宋江他是个庄农之家，如何有这地窨子？原来故宋时，为官容易，做吏最难。为甚的为官容易？皆因那时朝廷奸臣当道，谗佞专权，非亲不用，非财不取。为甚做吏最难？那时做押司的但犯罪责，轻则刺配远恶军州，重则抄扎家产，结果了残生性命。以此预先安排下这般去处躲身。又恐连累父母，教爹娘告了忤逆，出了籍册，各户另居，官给执凭公文存照，不相来往，却做家私在屋里。” （22回）
押司：官衙中办理案牍等事务的吏员。
孙定（孔目）：“这南衙开封府，不是朝廷的，是高太尉家的。”（第八回）
“谁不知高太尉当权，倚势豪强，更兼他府里无般不做。但有人小小触犯，便发来开封府，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却不是他家官府？”（第八回）
思考：政治黑暗与人物命运
林冲与高俅的矛盾冲突是林冲与整个黑暗政治的矛盾冲突，这是林冲显得弱小的根本原因，也是林冲软弱性格的客观因素。
正面因素之四：生命意义
《水浒传》使生命有了意义。
从林冲看当时社会的生存环境——死亡线上的一种生命现象
八十万禁军教头——妻子受辱——误入白虎堂——刺配沧州——野猪林的遭遇——牢城的日子——风雪山神庙——火烧草料场
三不知：
白虎堂圈套，一不知；
野猪林阴谋，二不知；
草料场毒计，三不知；
“却有那一般的罪人，都来看觑他，对林冲说道：‘此间管营、差拨，都十分害人，只是要诈人钱物。若有人情钱物送与他时，便觑的你好；若是无钱，将你撇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人情，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只说有病，把来寄下；若不得人情时，这一百棒打得个七死八活。’（第九回）
从林冲看善与恶、生存与死亡的较量
恶：高太尉、高衙内、富安（帮闲）、陆谦（虞侯）、董超、薛霸、差拨、管营——指向死亡 善：林冲、鲁智深、孙定（孔目）、柴进、“一般的罪人”、李小二——指向生存
虞侯——宋初指禁卫军中的军官，后多用为对下级吏员、侍从的通称。
差拨——牢狱中看管犯人的役吏。
管营——掌管牢狱日常事务的役吏。
孔目——官府里负责文书、档案方面的役吏。
负面因素之一：侵乡扰民
例一：桃花山李忠、周通抢女逼婚。
例二：梁山泊与石碣村
阮小七：“这个梁山泊去处，难说难言。如今泊子里新有一伙强人占了，不容打鱼。”（第十五回）
构成小说思想的矛盾关系
除暴安民与侵乡扰民：
周通抢女逼婚——鲁智深大闹桃花村（5），梁山泊强人——石碣村渔民（15）
例三：
“李俊便道：‘这弟兄两个富户是此间人。姓穆，名弘，绰号没遮拦。兄弟穆春，唤做小遮拦。是揭阳镇上一霸。我这里有‘三霸’，哥哥不知，一发说与哥哥知道。揭阳岭上岭下便是小弟和李立一霸；揭阳镇上是他弟兄两个一霸；浔阳江边做私商的却是张横，张顺两个一霸；以此谓之‘三霸’’”（37回）
三霸
揭阳岭：李俊、李立（路霸）
揭阳镇：穆弘、穆春（市霸）
浔阳江：张横、张顺（江霸、商霸）
负面因素之二：滥杀无辜
鲁迅：“他们打劫的是平民，不是将相。李逵劫法场时，抡起板斧来排头砍去，而所砍的是看客。”（第四卷《流氓的变迁》，155页）
“江州劫法场”：“只见那人丛里那个黑大汉，轮两把板斧，一味地砍将来。晁盖等却不认得，只见他第一个出力，杀人最多。„„那汉那里肯应，火杂杂地抡着大斧只顾砍人。„„当下去十字街口，不问军官百姓，杀得横遍地，血流成渠。推倒颠翻的，不计其数。众头领撇了车辆担仗，一行人跟了黑大汉，直杀出来。背后花荣、黄信、吕方、郭盛，四张弓箭，飞蝗般望后射来。那江州军民百姓谁敢近前。这黑大汉直杀到江边来，身上血溅满身，兀自在江边杀人。晁盖便挺朴刀，叫道：‘不干百姓事，休只管伤人！’那汉那里来听叫唤，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四十回）
负面因素之三：暴力倾向（漠视生命）
孟州十字坡人肉店（张青、孙二娘）
三等人不可坏他：
一是云游僧道
二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
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
负面因素之四：妇女观念
几类女性形象
一、水浒女杰。母夜叉孙二娘（27）、一丈青扈三娘(47、48) 、母大虫顾大嫂（49）
二、“淫妇”。阎婆惜、潘金莲、潘巧云、贾夫人
（1）宋江之妻阎婆惜与张文远（20、21）
（2）武大郎之妻潘金莲与西门庆（24、26）
（3）杨雄之妻潘巧云与裴如海（45、46）
（4）卢俊义之妻贾氏与李固（61）
三、“恶妇”。刘高之妻（燕顺杀，33）、白秀英（雷横杀，51）、李巧奴（张顺杀，65）、李瑞兰
（史进杀，69）
四、“虔婆”。王婆、阎婆
五、受欺辱者。金翠莲、林冲夫人 、刘太公女
虔婆——操不正当行业骗取钱财的老年妇女。特指鸨母。
负面因素之五：招安思想
武松：“天可怜见，异日不死，受了招安，那时却来寻访哥哥未迟。”（32回）
宋江：“如得朝廷招安，你便可撺掇鲁智深投降了，日后但是去边上一枪一刀博得个封妻荫子，
久后青史上留得一个好名，也不枉了为人一世。我自百无一能，虽有忠心，不能得进步。兄弟，你如此英雄，决定做得事业，可以记心。”（32回）
关于招安
1、聚义厅——忠义堂（义——忠）
2、替天行道——顺天护国
3、宋江的四个阶段：疏财仗义的好汉——起义军的首领——朝廷的忠臣——忠义的牺牲品
4、招安两面观（统治者与造反者）
5、黎民心态与儒教传统
（七）《水浒传》的情节艺术
1、《水浒传》的情节结构（120回本）
一、第1—71回，逼上梁山，英雄聚义；
二、第72—82回，从对抗到招安；
三、第83—90回，奉命征辽，顺天护国；
四、第91—110回，平定田虎、王庆；
五、第111—120回，征讨方腊，功成被害。
特点：
一是从多维到平面
二是可穿插性
三是可续写性
四是情节结构的开放性
思考：中国古典长篇小说的情节结构有什么基本特点？形成因素有哪些？
《水浒传》续写、扩写与“反写”
陈忱《水浒后传》（清初初遗民小说代表作）
青莲室主人《水浒后传》（宋江转生杨幺）
兰陵笑笑生《金瓶梅》
俞万春《荡寇志》（反水浒小说）
2、金圣叹《读第五才子书法》
（1）“因文生事” 与“以文运事” ：
“其实《史记》是以文运事，《水浒》是因文生事。以文运事，是先有事生成如此如此，却要自计出一篇文字来，虽是史公高才，也毕竟是吃苦事。因文生事即不然，只是顺着笔性去，削我补低都由我。”
相关思考：
1、《史记》·《三国演义》·《水浒传》
2、历史叙事与小说叙事
（2）叙事方法
倒插法（将后边要紧字，蓦地先插放前边）
夹叙法（人物对话夹写）
草蛇灰线法（王靖宇：“复调意象”）
大落墨法（如王婆说风情、武松打虎等）
锦针泥刺法（笔墨外，便有利刃直戳进来）
弄引法 （以小引大，如先说“五事”再说“十分” ）
獭尾法（如武松打虎后写遇着两个猎户 ）
正犯法 （武松打虎与李逵杀虎、二解争虎，潘金莲与潘巧云 ）
略犯法（如林冲买刀与杨志卖刀 ）
极不省法 （如写宋江杀阎婆惜，先写宋江捐棺材银两葬阎公、宋江娶阎婆惜、阎婆惜和张三、
招文袋和金子）
极省法 （琵琶亭——吃鱼而病——浔阳楼 ）
欲合故纵法 （如江州劫法场后写李逵欲重杀入城去 ）
横云断山法 （“两打祝家庄”后插入“解珍、解宝争虎越狱” ）
鸾胶续弦法 （如燕青巧遇杨雄、石秀，62）
倒插法
第六回：“我这敝寺有个大菜园，在酸枣门外岳庙间壁，你可去那里住持管领。”
第七回：“恰才与拙荆一同来间壁岳庙还香愿。”
按：菜园与岳庙“间壁”，是林冲与鲁达相见的“因”，也是林娘子受辱的“因”。岳庙在第六回
与情节无关，但为第七回情节的关键，故在此顺笔带出，虽甚不经意，却为极巧的处理。
夹叙法
70回本：“智深提着禅杖道：‘你这两个如何把寺来废了！’那和尚便道：‘师兄请坐，听小僧„„’
智深睁着眼道：‘你说！你说！’‘„„说：在先敝寺十分好个去处，田庄又广，僧众极多，只被
廊下那几个老和尚吃酒撒泼，将钱养女„„’”（第六回）
120回本：“智深提着禅杖道：‘你这两个如何把寺来废了？’那和尚便道：‘师兄请坐，听小僧
说。’智深睁着眼道：‘你说！你说！’那和尚道：‘在先敝寺十分好个去处，田庄又广，僧众极
多，只被廊下那几个老和尚吃酒撒泼，将钱养女„„’”
草蛇灰线法（复调意象）
武松缚了包裹，拴了哨棒，要行。„„背上包裹，提了杆棒，相辞了便行。„„三个来到
酒店里，宋江上首坐了，武松倚了哨棒，„„武松拿了哨棒，出洒店前来作别。„„还了房钱，
拴束包裹，提了哨棒，„„武松入到里面坐下，把哨棒倚了，„„前后共吃了十八碗，绰了哨
棒，立起身来，„„手提哨棒便走。„„这武松提了哨棒，大着步，自过景阳冈来。„„横拖
着哨棒，便上冈子来。„„将哨棒绾在肋下，„„一只手提着哨棒，一只手把胸膛前袒开。„„
把哨棒倚在一边„„但拿那条哨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双手轮起哨棒，„„把那条哨棒
折做两截，只拿得一半在手里。„„武松将半截棒丢在一边„„武松放了手，来松枝边寻那打
折的哨棒，拿有手里；„„眼见气都没了，方才丢了棒。（23回）
3、《水浒传》的“情节链”与“牵引法”
三国：“冲突——解决”模式、三条平行线型
水浒：“情节连结”模式、环状链条型——李培德（美）《三国演义与水浒传的
叙事体模式》
第一情节链（2—3）：
高俅发迹——王进西走——史进拜师——大闹史家村（结识朱武、陈达、杨春）——史进寻
师——识鲁智深，逢师父李忠（渭州）——潘家酒楼分手
第二情节链（2—7）：
鲁智深酒楼闻啼哭——拳打镇关西——雁门逢金老——赵员外荐上五台山——大闹五台山——发往东京大相国寺——大闹桃花村（识周通，逢李忠）——上桃花山——瓦罐寺斗僧、道——赤松林巧遇史进——火烧瓦罐寺——鲁、史重分手——相国寺做菜头——倒拔垂杨——结识林冲
第三情节链（7—12）：
林冲夫妇岳庙还香缘——妻子受辱——误入白虎堂——刺配沧州——野猪林鲁智深救林冲——路投柴进庄院——与洪教头比武——风雪山神庙——火烧草料场——柴进荐上梁山泊——酒店识朱贵——上梁山——投名状——林冲与杨志“遭遇”
第四情节链（12—13）：
杨志初上梁山——汴京城卖刀（杀泼皮牛二）—刺配大名府——梁中书授任军中副牌——与周谨比武——与索超比武
第五情节链（13—17）：
郓城两都头朱仝、雷横捕盗——捉刘唐——晁盖认亲保刘唐——刘唐斗雷横——吴用劝和——密谋取生辰纲——吴用说三阮——公孙胜入伙——杨志护送生辰纲——集聚白胜家——黄泥冈劫生辰纲——杨志酒店斗曹正——投二龙山——路逢鲁智深——曹、鲁、杨计赚二龙山
第六情节链（18—20）：
白胜被捉招供——宋江东溪村报信——朱仝、雷横放晁盖——石碣村初斗官兵——晁盖等人上梁山——王伦逐客——林冲火并王伦——梁山义士尊晁盖
第七情节链（20—23）：
宋江资助阎氏母女——娶阎婆惜——阎婆惜情移张文远——刘唐夜走郓城——宋江怒杀阎婆惜——朱仝义释宋江——宋江兄弟投柴进——宋江、武松相见——武松辞别
第八情节链即“武十回”（23—32）：
武松景阳冈打虎——公差往东京——潘金莲与西门庆——武大被害——武松杀嫂——刺配孟州——十字坡遇张青、孙二娘——入狱识施恩——醉打蒋门神——血溅鸳鸯楼——夜走蜈蚣岭——醉打孔亮——武松、宋江重逢——武松上二龙山
第九情节链（32—42）：
宋江往投清风寨——燕顺、王英、郑天寿误捉宋江——清风镇投花荣——刘知寨捉宋江——花荣大闹清风寨——刘知寨重捉宋江——花荣被捉——燕顺、王英、郑天寿救宋江、花荣——计赚秦明——宋江等往投梁山泊——石勇寄书——宋江探父——刺配江州——浔阳楼题反诗——江州劫法场——宋江上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