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日那夜
王崇懿
那年我二十岁，别居在J （北京）城严太太的大宅中，那里有数家房客，严太太极少与他们说话，而独与我十分交好，常送我许多她自己精制的小菜，或是煮熟的几枚鲜蛋，真使我不胜感激。那时严太太七十岁，寡居已二十余年，然而从她的老颜上看去可以想见她年青时的美貌与姿色，他因为先天克夫，已有三任丈夫先她而去了，也没有子女，最后一任丈夫给她留下丰厚的家资与这所大宅，她的余生便这样过来了。严太太是极有个性而且善良的人，总爱捐些钱财到教会里去，他自己是一个基督徒，身板硬朗，全然不像是七十岁的妇人，生活尚可自理，不久她连女保姆也辞了，真是不可思议，她是将自己当少妇人来看了。严太太常爱读《圣经》，而且懂英文，周末总要到教堂里去做礼拜，她觉得我单纯，更应信教才好，便要拉我去信基督，我很不愿，因为我实在是太年轻，并不想成为宗教徒，唉！我那时真是辜负了她的热情。
中秋节的晚上，月亮渐渐的上来了，庭院中灌满水样的月色，小花园中两架秋葡萄已经枯萎，花草也凋谢了，其他房客都回乡下过节去了，深宅中便只有我与严太太两个人，我们在小花园里摆下一张小圆桌，铺上雪白的桌布，放好果饼，月光洒在桌布上，像水银流泻一般。月亮慢慢的升高了，月华的清辉照的整个庭院里发白，如在瑶境仙界，我们在小花园的葡萄架下品茗对饮，相对无话。“啊，葡萄”！严太太一抬首，突然看到什么。原来是枯萎的葡萄藤中尚挂着的一小串秋葡萄，孤零零的吊在那里，在月光的映射下，看的很分明。“我弄它下来吧”！我站在椅子上，抓住葡萄藤，小心翼翼的揪了下来，将葡萄捧给严太太。 “冰凉冰凉的，像是有霜”！严太太说。便将葡萄放在桌上。
“吃葡萄不”？
“不”！严太太揪下一颗便要送进我嘴里。真难为情！
“吃葡萄不”？
“吃”！我便张开口，将葡萄含在口中。
“我们坐通宵吗”？
“不，到房里去，外面冷”！严太太说。我便扶严太太到她房里去了，那晚我在严太太房里过了，然而我们是清白的，我可以将手按在《圣经》上说。
现在十年过去了，我在南方S （深圳）城，每念及过去旧事，总会想到严太太，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应该有八十岁了，但我想，严太太也许不在了。
2004.11.17于深圳上梅林
那年那月那日那夜
王崇懿
那年我二十岁，别居在J （北京）城严太太的大宅中，那里有数家房客，严太太极少与他们说话，而独与我十分交好，常送我许多她自己精制的小菜，或是煮熟的几枚鲜蛋，真使我不胜感激。那时严太太七十岁，寡居已二十余年，然而从她的老颜上看去可以想见她年青时的美貌与姿色，他因为先天克夫，已有三任丈夫先她而去了，也没有子女，最后一任丈夫给她留下丰厚的家资与这所大宅，她的余生便这样过来了。严太太是极有个性而且善良的人，总爱捐些钱财到教会里去，他自己是一个基督徒，身板硬朗，全然不像是七十岁的妇人，生活尚可自理，不久她连女保姆也辞了，真是不可思议，她是将自己当少妇人来看了。严太太常爱读《圣经》，而且懂英文，周末总要到教堂里去做礼拜，她觉得我单纯，更应信教才好，便要拉我去信基督，我很不愿，因为我实在是太年轻，并不想成为宗教徒，唉！我那时真是辜负了她的热情。
中秋节的晚上，月亮渐渐的上来了，庭院中灌满水样的月色，小花园中两架秋葡萄已经枯萎，花草也凋谢了，其他房客都回乡下过节去了，深宅中便只有我与严太太两个人，我们在小花园里摆下一张小圆桌，铺上雪白的桌布，放好果饼，月光洒在桌布上，像水银流泻一般。月亮慢慢的升高了，月华的清辉照的整个庭院里发白，如在瑶境仙界，我们在小花园的葡萄架下品茗对饮，相对无话。“啊，葡萄”！严太太一抬首，突然看到什么。原来是枯萎的葡萄藤中尚挂着的一小串秋葡萄，孤零零的吊在那里，在月光的映射下，看的很分明。“我弄它下来吧”！我站在椅子上，抓住葡萄藤，小心翼翼的揪了下来，将葡萄捧给严太太。 “冰凉冰凉的，像是有霜”！严太太说。便将葡萄放在桌上。
“吃葡萄不”？
“不”！严太太揪下一颗便要送进我嘴里。真难为情！
“吃葡萄不”？
“吃”！我便张开口，将葡萄含在口中。
“我们坐通宵吗”？
“不，到房里去，外面冷”！严太太说。我便扶严太太到她房里去了，那晚我在严太太房里过了，然而我们是清白的，我可以将手按在《圣经》上说。
现在十年过去了，我在南方S （深圳）城，每念及过去旧事，总会想到严太太，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应该有八十岁了，但我想，严太太也许不在了。
2004.11.17于深圳上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