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第2期总106期史学史研究JOURNALOFHISTORIOGRAPHYNo.2,2002General,No.106
论5三国志6的人物评价
庞天佑
(湛江师范学院历史系,广东湛江524048)
[摘 要]5三国志6的人物评价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研究这一问题,有助于认识陈寿的史学思想。我认为,陈寿评价人物,其标准可以概括为识量器局与儒家伦理两个层次,前者是外在层次,后者是内在层次。他通过具体分析与辩证考察,对人物进行评价。这种评价既包括直接评价,又有间接评价。陈寿善于在人物评价中使用归纳方法与比较方法。
[关键词]5三国志6 陈寿 历史人物评价
[中图分类号]K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332(2002)02-0030-08
陈寿的5三国志6共六十五卷,其中除第三十卷5乌丸鲜卑东夷传6所记为当时活动于中国北部地区的乌丸、鲜卑、东夷等民族以外,其余全是三国人物的传记。故5三国志6实为三国人物志,书中记载了三国时期数百个重要人物的生平行为与主要业绩。5三国志6对人物的评价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白寿彝先生的5中国史学史论集6中论及了5三国志6的人物评价问题,正确地指出了5三国志6人物评价的标准与方法。在这里,我对5三国志6人物评价的标准、特征、方式、方法等方面的问题,作一点进一步的探讨。¹
一、识量器局与儒家伦理
陈寿评价人物的标准,可以划分为外在标准与内在标准两个层次。其外在层次的标准是识量器局,而内在层次的标准则是儒家伦理。这是因为陈寿的史学思想具有两重性。一方面,他深受魏晋玄学的影响,具体表现象魏晋玄学盛行时清谈家品评人物一样,通常以识量器局衡量人物,另一方面,他又有着强烈的儒家正统思想,以儒家伦理评价人物。
陈寿如同魏晋时期的名士一样,以所谓识量器局即风度、才性、才情、文采等为评价人物的标准。这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首先,在5三国志6的人物传记中,陈寿非常喜欢称赞传主的外表容貌,而外表容貌往往是风度气质的外在表现。请看5三国志6对下列人物的描绘:袁绍/姿貌威容0。刘表/少知名,号八俊,长八尺余,姿貌甚伟0。公孙瓒/有姿仪,大音声0。程昱/长八尺三寸,美须髯0。臧洪/体貌魁梧,有异于人0。管宁/长八尺,美须眉0。崔琰/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0。何夔/长八尺三寸,容貌矜严0。许褚/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0。典韦/形貌魁梧,膂力过人,有志节任侠0。诸葛亮/少有逸群之才,英霸之器,身长八尺,容貌甚伟0。彭/身长八尺,容貌甚伟,姿性骄傲,多所轻忽0。孙策/美姿颜,好笑语0。孙权/容貌奇伟,骨体不恒0。周瑜/长壮有姿貌0。张昭/容貌矜严,有威风0。太史慈/长七尺七寸,美须髯0。黄盖/姿貌严毅0。[收稿日期] 2001-09-10
¹参见白寿彝:5中国史学史论集6,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158-166页。
史学史研究
吕范/有容观姿貌0。陆绩/容貌雄壮0。张温/容貌奇伟0。程普/有容貌计略0¹。陈寿喜欢以简洁的语言,对于人物外表进行描绘,诸如此类,可谓举不胜举。这种现象,在此之前的正史中是未曾有过的。而这种现象在5三国志6中的大量出现,一方面说明这一时期在玄学影响下,人们喜欢从外表容貌来评说人物,这在当时社会中蔚然成风;另一方面又说明陈寿本人如同这一时期其他学者一样,也深受这种社会风气的影响。第二,在有关人物的传记中,陈寿喜欢直接称述传主的风度、风貌、才性、才情等。如何晏/少以才秀知名0。袁涣/清静,举动必以礼0。张范/性恬静乐道,忽于荣利0。乐进/容貌短小,以胆烈从太祖0。钟会/少敏慧夙成0。胡质/性沉实内察,不以其节检物,所在见思0。刘备/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0。许靖/爱乐人物,诱纳后进,清谈不倦0。马谡/才器过人0。刘琰/有风流,善谈论0。杜琼/为人静默少言,阖门自守,不与世事0。谯周/身长八尺,体貌素朴,性推诚不饰,无造次辩论之才0。马忠/为人宽济有度量,但恢啁大笑,忿怒不形于色0。士燮/体器宽厚,谦虚下士0。诸葛谨/为人有容貌思度,于时服其弘雅0。严/性质直纯厚,其于人物,忠告善道,志存补益0º。这类事例,在5三国志6中极多。魏晋时期,由于玄学的影响,整个社会都喜欢称道人物的风度、风貌、才性、才情等,而门阀士族人物也往往通过显示其风度、风貌、才性、才情等,体现自己超凡脱俗,卓异不凡的特性。第三,在5三国志6人物传记的后面,陈寿通过/评曰0的形式,为某些卓越的人物加上称号,如曹操为/非常之人,超世之杰0;刘备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0;孙权有/句践之奇,英人之杰0;诸葛亮是/识治之良才,管、萧之亚匹0;周瑜、鲁肃为/奇才0;吕蒙为/国士0;庞统为/高俊0;关羽、张飞为/虎臣0;杜微、周群、杜琼等/皆一时之学士0;陆逊为/社稷之臣0;钟繇、华歆、王朗为/一时之俊伟0。程昱、郭嘉、董昭、刘晔、蒋济为/世之奇士0;和洽、常林、杨俊、杜袭、赵俨、裴潜为/美士0;徐邈、胡质、王昶、王基为/国之良臣,时之彦士0,董和、刘巴、马良为/令士0;程普、黄盖等为/江表之虎臣0。王粲、秦宓等为/才士0»。这些称号通常是对有关人物的才性、风度、品格等的最为简要的评价,表现出陈寿/对人物局量才识特别有兴趣0¼。第四,在/评曰0中,陈寿通过对传主的才性、器识等直接加以评论,阐发自己的看法。如文帝曹丕/天资文藻0。荀/清秀通雅0。麋竺、孙乾、简雍、伊籍,/皆雍容风仪,见礼于世0。秦宓/文藻壮美0。黄权/弘雅思量0。张嶷/识断明果0。蒋琬/方整有威重0。费/宽济而博爱0。是仪/清恪贞素0。胡综/文采才用0。王蕃/器量绰异,弘博多通0,楼玄/清白节操,才理条畅0,贺邵/厉志高洁,机理清要0½。此类评价,不胜枚举。大量事例都极为清楚地表明,陈寿深受玄学思想的影响,以识量器局作为评价人物的标准。
陈寿一方面深受玄学思想的影响,另一方面又有着强烈的儒家正统思想。他以儒家伦理衡量历史人物。陈寿认为,三足鼎立,正统在魏。他从这种思想出发来审视魏、蜀、吴三国君主的历史地位,为曹魏的君主立纪,而对蜀、吴的君主则立传。5武帝纪6言:/初,桓帝时,有黄星见于楚、宋之分,辽东殷馗善天文,言后五十年当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其锋不可当。至是凡五十年而公破绍,天下莫敌矣。05文帝纪6称:/初,汉熹平五年(176年)黄龙见谯。光禄大夫桥玄问太史令单:-此何祥也?.曰:-其国后当有王者兴。不及五十年,亦当复见。天事恒象,此其应也。.内黄殷登默而
之言,其验兹乎?.0这些记载旨在表记之。至四十五年,登尚在,三月,黄龙见谯。登闻之曰:-单
明,曹魏君主是应承天命的正统天子,其代汉体现了天意。在5三国志6中,陈寿以儒家伦理评述人物的品德、性格、生平、业绩、为官为人之道及其历史地位等。他引用时人之语,称颂邢/德行堂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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½参见5三国志6的袁绍、刘表、公孙瓒等人的本传。参见5三国志6的何晏、袁涣、张范等人的本传。参见5三国志6的曹操、刘备、孙权等有关人物的纪传后面的/评曰0。参见白寿彝:5中国史学史论集6,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161页。参见5三国志6的曹丕、荀、麋竺等有关人物的纪传后面的/评曰0。
论5三国志6的人物评价
堂0¹。他称道袁涣遵循礼制,/举动必以礼0,后为袁术所命,/术每有所咨访,涣常正议,术不能抗,然敬之不敢不礼也。0º他赞扬国渊具有正直的品格,称其/每于公朝论议,常直言正色,退无私焉0»。他称赞司马芝谨守孝道,在其避乱荆州时,/于鲁阳山遇贼,同行者皆弃老弱走,芝独坐守老母。贼至,以刃临芝,芝叩头曰:-母老,唯在诸君!.贼曰:-此孝子也,杀之不义。.遂得免害,以鹿车推载母。居南方十余年,躬耕守节。0¼他极为推崇臧洪的忠义,5臧洪传6载其言:/义不背亲,忠不违君0,并载其守东郡抗袁绍事说:/城中粮谷以尽,外无强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吏士谓曰:-袁氏无道,所图不轨,且不救洪郡将。洪于大义,不得不死,念诸君无事空与此祸!可先城未败,将妻子出。.将吏士民皆垂泣曰:-明府与袁氏本无怨隙,今为本朝郡将之故,自致残困,吏民何忍当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后无可复食者。主簿启内厨米三斗,请中分稍以为糜粥,洪叹曰:-独食此何为!.使作薄粥,众分之,杀其爱妾以食将士。将士咸流涕,无能仰视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0在陈寿的笔下,臧洪是一个坚守节义,忠贞不屈的英雄。该传还记载臧洪同邑少年陈容,因仰慕臧洪忠义,见其被袁绍所执,对袁绍说:/夫仁义岂有常,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日宁与臧洪同日而死,不与将军同日而生。0陈寿对臧洪忠贞不屈给以高度评价,称赞其/雄气壮节0。陈寿强调,/亲亲恩义,古今之常。宗子维城,诗人所称0½,认为君位继承,应该/立子以,若嗣不继,则宜取旁亲明德,若汉之文、宣者,斯不易之常准也。0他进而批评明帝/既不能然,情系私爱,抚养婴孩,传以大器,付不专,必参枝族0¾,最后导致皇权的衰落。他又引用5易6、5诗6之言,强调谨守儒家伦理对于治理国家的意义,并以春秋时期的齐桓公及三国时期吴主孙权为例,指出,/5易6称:-正家而天下定.。5诗6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诚哉!是言也!远观齐桓,近察孙权,皆有识士之明,杰人之志,而嫡庶不分,闺庭错乱,遗笑古今,殃流后嗣。由是论之,惟以道义为心、平一为主者,然后克免斯累邪!0¿这说明,儒家伦理是陈寿评价历史人物的重要标准。
二、具体考察与辩证分析
陈寿评价人物,往往将具体考察与辩证分析结合起来。他既能对不同类型的历史人物的个性特征进行具体分析,又能将这些人物置之于不同的历史环境中进行考察;既能看到历史人物兴衰成败相互转化,又能看到历史人物各自的长短得失,并且往往能对历史人物进行整体分析。
陈寿善于针对不同人物的个性特征进行评价。5三国志6所记载的历史人物,有帝王、贵族、官僚、文人、学者、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思想家、经学家,乃至方技,术士、妇女等。陈寿对这些人物的评价,涉及到外表、容貌、性格、品德、才性、风貌、生平、业绩、学识、交友及为官为人之道等不同方面。他没有也不可能对书中所记载的这些人物的所有方面进行评价,但他确实紧紧把握住不同人物的个性特征,通过概括每一人物的个性特征进行评价。他/善叙事,有良史之才0À。在其笔下,这些人物一个个活龙活现,栩栩如生。即使是同一类型的人物,也往往是各有千秋,各具特色。如董卓/狼戾贼忍,暴虐不仁0。袁术/奢淫放肆0。袁绍/外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而内多忌害0。刘表/虽外貌儒雅,而心多疑忌0Á。桓阶/识睹成败,才周当世0。陈群/动仗名义,有清流雅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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Á5三国志#魏书#刑传6。5三国志#魏书#袁涣传6。5三国志#魏书#国渊传6。5三国志#魏书#司马芝传6。参见5三国志#吴书#宗室传6的/评曰0。参见5三国志#魏书#少帝纪6的/评曰0。5三国志#吴书#妃嫔传6的/评曰0。参见5晋书#陈寿传6。参见5三国志#魏书#董二袁刘传6及其/评曰0。
史学史研究
望0。陈泰/弘济简至,允克堂构0¹。钟繇/开达理干0,华歆/清纯德素0,王朗/文博富赡0º。于禁/最号毅重,然弗克其终0。张/以巧变为称0。乐进/以果显名0»。任城王曹彰/武艺壮猛,有将领之气0。陈思王曹植/文才富艳0¼。满宠/立志刚毅,勇而有谋0,田豫/居身清白,规略明练0,牵招/秉义壮烈,威绩显著0,郭淮/方策精详0½。董和/蹈羔羊之素0。刘巴/履清尚之节0。马良/贞实,称为令士0。陈震/忠恪,老而益笃0。董允/匡主,义形于色0¾。霍峻/孤城不倾0,王连/固节不移0,向朗/好学不倦0,张裔/肤敏应机0,杨洪/乃心忠公0,费诗/率意而言0¿。是仪/清恪贞素0,徐祥/数通使命0,胡综/文采才用0À。从这类评价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同人物的鲜明的个性特征。
陈寿善于将人物置之于具体的历史环境中进行评价。如他从汉末分裂割据的天下大势来审视曹操的历史地位,指出:/曹公乘汉相之资,挟天子而扫群桀。0Á又说:/汉末,天下大乱,雄豪并起,而袁绍虎四州,强盛莫敌。太祖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
ul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最优也。0
2002年第2期总106期史学史研究JOURNALOFHISTORIOGRAPHYNo.2,2002General,No.106
论5三国志6的人物评价
庞天佑
(湛江师范学院历史系,广东湛江524048)
[摘 要]5三国志6的人物评价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研究这一问题,有助于认识陈寿的史学思想。我认为,陈寿评价人物,其标准可以概括为识量器局与儒家伦理两个层次,前者是外在层次,后者是内在层次。他通过具体分析与辩证考察,对人物进行评价。这种评价既包括直接评价,又有间接评价。陈寿善于在人物评价中使用归纳方法与比较方法。
[关键词]5三国志6 陈寿 历史人物评价
[中图分类号]K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332(2002)02-0030-08
陈寿的5三国志6共六十五卷,其中除第三十卷5乌丸鲜卑东夷传6所记为当时活动于中国北部地区的乌丸、鲜卑、东夷等民族以外,其余全是三国人物的传记。故5三国志6实为三国人物志,书中记载了三国时期数百个重要人物的生平行为与主要业绩。5三国志6对人物的评价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白寿彝先生的5中国史学史论集6中论及了5三国志6的人物评价问题,正确地指出了5三国志6人物评价的标准与方法。在这里,我对5三国志6人物评价的标准、特征、方式、方法等方面的问题,作一点进一步的探讨。¹
一、识量器局与儒家伦理
陈寿评价人物的标准,可以划分为外在标准与内在标准两个层次。其外在层次的标准是识量器局,而内在层次的标准则是儒家伦理。这是因为陈寿的史学思想具有两重性。一方面,他深受魏晋玄学的影响,具体表现象魏晋玄学盛行时清谈家品评人物一样,通常以识量器局衡量人物,另一方面,他又有着强烈的儒家正统思想,以儒家伦理评价人物。
陈寿如同魏晋时期的名士一样,以所谓识量器局即风度、才性、才情、文采等为评价人物的标准。这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首先,在5三国志6的人物传记中,陈寿非常喜欢称赞传主的外表容貌,而外表容貌往往是风度气质的外在表现。请看5三国志6对下列人物的描绘:袁绍/姿貌威容0。刘表/少知名,号八俊,长八尺余,姿貌甚伟0。公孙瓒/有姿仪,大音声0。程昱/长八尺三寸,美须髯0。臧洪/体貌魁梧,有异于人0。管宁/长八尺,美须眉0。崔琰/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0。何夔/长八尺三寸,容貌矜严0。许褚/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勇力绝人0。典韦/形貌魁梧,膂力过人,有志节任侠0。诸葛亮/少有逸群之才,英霸之器,身长八尺,容貌甚伟0。彭/身长八尺,容貌甚伟,姿性骄傲,多所轻忽0。孙策/美姿颜,好笑语0。孙权/容貌奇伟,骨体不恒0。周瑜/长壮有姿貌0。张昭/容貌矜严,有威风0。太史慈/长七尺七寸,美须髯0。黄盖/姿貌严毅0。[收稿日期] 2001-09-10
¹参见白寿彝:5中国史学史论集6,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158-166页。
史学史研究
吕范/有容观姿貌0。陆绩/容貌雄壮0。张温/容貌奇伟0。程普/有容貌计略0¹。陈寿喜欢以简洁的语言,对于人物外表进行描绘,诸如此类,可谓举不胜举。这种现象,在此之前的正史中是未曾有过的。而这种现象在5三国志6中的大量出现,一方面说明这一时期在玄学影响下,人们喜欢从外表容貌来评说人物,这在当时社会中蔚然成风;另一方面又说明陈寿本人如同这一时期其他学者一样,也深受这种社会风气的影响。第二,在有关人物的传记中,陈寿喜欢直接称述传主的风度、风貌、才性、才情等。如何晏/少以才秀知名0。袁涣/清静,举动必以礼0。张范/性恬静乐道,忽于荣利0。乐进/容貌短小,以胆烈从太祖0。钟会/少敏慧夙成0。胡质/性沉实内察,不以其节检物,所在见思0。刘备/少语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0。许靖/爱乐人物,诱纳后进,清谈不倦0。马谡/才器过人0。刘琰/有风流,善谈论0。杜琼/为人静默少言,阖门自守,不与世事0。谯周/身长八尺,体貌素朴,性推诚不饰,无造次辩论之才0。马忠/为人宽济有度量,但恢啁大笑,忿怒不形于色0。士燮/体器宽厚,谦虚下士0。诸葛谨/为人有容貌思度,于时服其弘雅0。严/性质直纯厚,其于人物,忠告善道,志存补益0º。这类事例,在5三国志6中极多。魏晋时期,由于玄学的影响,整个社会都喜欢称道人物的风度、风貌、才性、才情等,而门阀士族人物也往往通过显示其风度、风貌、才性、才情等,体现自己超凡脱俗,卓异不凡的特性。第三,在5三国志6人物传记的后面,陈寿通过/评曰0的形式,为某些卓越的人物加上称号,如曹操为/非常之人,超世之杰0;刘备有/高祖之风,英雄之器0;孙权有/句践之奇,英人之杰0;诸葛亮是/识治之良才,管、萧之亚匹0;周瑜、鲁肃为/奇才0;吕蒙为/国士0;庞统为/高俊0;关羽、张飞为/虎臣0;杜微、周群、杜琼等/皆一时之学士0;陆逊为/社稷之臣0;钟繇、华歆、王朗为/一时之俊伟0。程昱、郭嘉、董昭、刘晔、蒋济为/世之奇士0;和洽、常林、杨俊、杜袭、赵俨、裴潜为/美士0;徐邈、胡质、王昶、王基为/国之良臣,时之彦士0,董和、刘巴、马良为/令士0;程普、黄盖等为/江表之虎臣0。王粲、秦宓等为/才士0»。这些称号通常是对有关人物的才性、风度、品格等的最为简要的评价,表现出陈寿/对人物局量才识特别有兴趣0¼。第四,在/评曰0中,陈寿通过对传主的才性、器识等直接加以评论,阐发自己的看法。如文帝曹丕/天资文藻0。荀/清秀通雅0。麋竺、孙乾、简雍、伊籍,/皆雍容风仪,见礼于世0。秦宓/文藻壮美0。黄权/弘雅思量0。张嶷/识断明果0。蒋琬/方整有威重0。费/宽济而博爱0。是仪/清恪贞素0。胡综/文采才用0。王蕃/器量绰异,弘博多通0,楼玄/清白节操,才理条畅0,贺邵/厉志高洁,机理清要0½。此类评价,不胜枚举。大量事例都极为清楚地表明,陈寿深受玄学思想的影响,以识量器局作为评价人物的标准。
陈寿一方面深受玄学思想的影响,另一方面又有着强烈的儒家正统思想。他以儒家伦理衡量历史人物。陈寿认为,三足鼎立,正统在魏。他从这种思想出发来审视魏、蜀、吴三国君主的历史地位,为曹魏的君主立纪,而对蜀、吴的君主则立传。5武帝纪6言:/初,桓帝时,有黄星见于楚、宋之分,辽东殷馗善天文,言后五十年当有真人起于梁、沛之间,其锋不可当。至是凡五十年而公破绍,天下莫敌矣。05文帝纪6称:/初,汉熹平五年(176年)黄龙见谯。光禄大夫桥玄问太史令单:-此何祥也?.曰:-其国后当有王者兴。不及五十年,亦当复见。天事恒象,此其应也。.内黄殷登默而
之言,其验兹乎?.0这些记载旨在表记之。至四十五年,登尚在,三月,黄龙见谯。登闻之曰:-单
明,曹魏君主是应承天命的正统天子,其代汉体现了天意。在5三国志6中,陈寿以儒家伦理评述人物的品德、性格、生平、业绩、为官为人之道及其历史地位等。他引用时人之语,称颂邢/德行堂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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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5三国志6的人物评价
堂0¹。他称道袁涣遵循礼制,/举动必以礼0,后为袁术所命,/术每有所咨访,涣常正议,术不能抗,然敬之不敢不礼也。0º他赞扬国渊具有正直的品格,称其/每于公朝论议,常直言正色,退无私焉0»。他称赞司马芝谨守孝道,在其避乱荆州时,/于鲁阳山遇贼,同行者皆弃老弱走,芝独坐守老母。贼至,以刃临芝,芝叩头曰:-母老,唯在诸君!.贼曰:-此孝子也,杀之不义。.遂得免害,以鹿车推载母。居南方十余年,躬耕守节。0¼他极为推崇臧洪的忠义,5臧洪传6载其言:/义不背亲,忠不违君0,并载其守东郡抗袁绍事说:/城中粮谷以尽,外无强救,洪自度必不免,呼吏士谓曰:-袁氏无道,所图不轨,且不救洪郡将。洪于大义,不得不死,念诸君无事空与此祸!可先城未败,将妻子出。.将吏士民皆垂泣曰:-明府与袁氏本无怨隙,今为本朝郡将之故,自致残困,吏民何忍当舍明府去也!.初尚掘鼠煮筋角,后无可复食者。主簿启内厨米三斗,请中分稍以为糜粥,洪叹曰:-独食此何为!.使作薄粥,众分之,杀其爱妾以食将士。将士咸流涕,无能仰视者。男女七八千人相枕而死,莫有离叛。0在陈寿的笔下,臧洪是一个坚守节义,忠贞不屈的英雄。该传还记载臧洪同邑少年陈容,因仰慕臧洪忠义,见其被袁绍所执,对袁绍说:/夫仁义岂有常,蹈之则君子,背之则小人。今日宁与臧洪同日而死,不与将军同日而生。0陈寿对臧洪忠贞不屈给以高度评价,称赞其/雄气壮节0。陈寿强调,/亲亲恩义,古今之常。宗子维城,诗人所称0½,认为君位继承,应该/立子以,若嗣不继,则宜取旁亲明德,若汉之文、宣者,斯不易之常准也。0他进而批评明帝/既不能然,情系私爱,抚养婴孩,传以大器,付不专,必参枝族0¾,最后导致皇权的衰落。他又引用5易6、5诗6之言,强调谨守儒家伦理对于治理国家的意义,并以春秋时期的齐桓公及三国时期吴主孙权为例,指出,/5易6称:-正家而天下定.。5诗6云:-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诚哉!是言也!远观齐桓,近察孙权,皆有识士之明,杰人之志,而嫡庶不分,闺庭错乱,遗笑古今,殃流后嗣。由是论之,惟以道义为心、平一为主者,然后克免斯累邪!0¿这说明,儒家伦理是陈寿评价历史人物的重要标准。
二、具体考察与辩证分析
陈寿评价人物,往往将具体考察与辩证分析结合起来。他既能对不同类型的历史人物的个性特征进行具体分析,又能将这些人物置之于不同的历史环境中进行考察;既能看到历史人物兴衰成败相互转化,又能看到历史人物各自的长短得失,并且往往能对历史人物进行整体分析。
陈寿善于针对不同人物的个性特征进行评价。5三国志6所记载的历史人物,有帝王、贵族、官僚、文人、学者、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思想家、经学家,乃至方技,术士、妇女等。陈寿对这些人物的评价,涉及到外表、容貌、性格、品德、才性、风貌、生平、业绩、学识、交友及为官为人之道等不同方面。他没有也不可能对书中所记载的这些人物的所有方面进行评价,但他确实紧紧把握住不同人物的个性特征,通过概括每一人物的个性特征进行评价。他/善叙事,有良史之才0À。在其笔下,这些人物一个个活龙活现,栩栩如生。即使是同一类型的人物,也往往是各有千秋,各具特色。如董卓/狼戾贼忍,暴虐不仁0。袁术/奢淫放肆0。袁绍/外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而内多忌害0。刘表/虽外貌儒雅,而心多疑忌0Á。桓阶/识睹成败,才周当世0。陈群/动仗名义,有清流雅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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Á5三国志#魏书#刑传6。5三国志#魏书#袁涣传6。5三国志#魏书#国渊传6。5三国志#魏书#司马芝传6。参见5三国志#吴书#宗室传6的/评曰0。参见5三国志#魏书#少帝纪6的/评曰0。5三国志#吴书#妃嫔传6的/评曰0。参见5晋书#陈寿传6。参见5三国志#魏书#董二袁刘传6及其/评曰0。
史学史研究
望0。陈泰/弘济简至,允克堂构0¹。钟繇/开达理干0,华歆/清纯德素0,王朗/文博富赡0º。于禁/最号毅重,然弗克其终0。张/以巧变为称0。乐进/以果显名0»。任城王曹彰/武艺壮猛,有将领之气0。陈思王曹植/文才富艳0¼。满宠/立志刚毅,勇而有谋0,田豫/居身清白,规略明练0,牵招/秉义壮烈,威绩显著0,郭淮/方策精详0½。董和/蹈羔羊之素0。刘巴/履清尚之节0。马良/贞实,称为令士0。陈震/忠恪,老而益笃0。董允/匡主,义形于色0¾。霍峻/孤城不倾0,王连/固节不移0,向朗/好学不倦0,张裔/肤敏应机0,杨洪/乃心忠公0,费诗/率意而言0¿。是仪/清恪贞素0,徐祥/数通使命0,胡综/文采才用0À。从这类评价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同人物的鲜明的个性特征。
陈寿善于将人物置之于具体的历史环境中进行评价。如他从汉末分裂割据的天下大势来审视曹操的历史地位,指出:/曹公乘汉相之资,挟天子而扫群桀。0Á又说:/汉末,天下大乱,雄豪并起,而袁绍虎四州,强盛莫敌。太祖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
ul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终能总御皇机,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最优也。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