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第4期（第33卷总第146期）贵州民族研究
GuizhouEthnicStudiesNo.4，2012
（Vol.33.General.No.146）
从苗族古歌《姊妹歌》看苗族
社会历史的变迁
吴倩华1罗丹阳1尤小菊2
（·贵阳1.贵州大学人文学院，贵州
550025；2.清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北京
）100086
摘要：《姊妹歌》是一首反映古代苗族社会中男尊女卑、男女经济不平等的诗歌，也是苗族妇女对失去生产资料和家庭地位的悲惨命运进行抗争的诗歌。它体现了苗族地区母权社会崩溃和父权社会确立的历史变迁。通过《姊妹歌》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到其产生的社会背景和反映的社会问题，对苗族历史文化特征和苗族妇女地位也能窥探一二，对苗族社会历史文化的变迁研究具有现实意义。
关键词：苗族古歌；《姊妹歌》；社会变迁中图分类号：G11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6959（）04-0088-062012
ThroughtheHmong’sEpicSong-SisterSongtoAeetheHistory
andCulturalChangesofHmongSocietyWUQian-hua1LUODan-yang2YUOXiao-ju3
（1.CollegeofHumanity，GuizhouUniversity，Guiyang510025，China；）2.CollegeofExtendedEducation，QinghuaUniversity，Beijing100086，China
Abstract：Thesocialandhistoricalvicissitudesofthetunpufolkshavebeenexertinganinfluencedirectlyontherelationshipbetweenthetunpufolksandthenativeethnicminorities.FromtheMingtoQingDynasty，thetunpuwentthroughthevariationsfromprosperitytodecline，andthentoprosperityagain，andtodeclineforeveratlast.Theethnicrelationshipinthissocialbackgroundwentthroughthechangesfromconfrontationtointegration,andthentoconfrontationagain,andtointegrationforeveratlastaswell.Today，thegenealogiesandthegenealogicaltreesthatthetunpufolkscompiledandpreservedhavewitnessedthecoursesofthehistoricalchangesofthetunpufolksinthepast600years，andthecross-ethnicalrelationshipbetweenthetunpufolksandthenativeethnicminoritiesduringthepastdifferenthistoricalperiods.
KeyWords：TunPu，genealogy，historicalchanges，ethnicalrelationship
苗族古歌是苗族远古文化的结晶，是苗族民间文学中的一枝奇葩。苗族人民通过古歌传唱追溯历史，追忆传统，祭祀先民，教化子孙。可以说，苗族古歌是苗族人民记载历史、传承文化的一种重要方式，它对研究苗族的族源、迁徙、社会形态、文化习俗、苗族与其他民族的关系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姊妹歌》是苗族古歌中反映苗族妇女社会地位变迁的一首长诗，体现了苗族地区母权社会崩溃和父权姊妹歌》，对苗族社会历史文化的变迁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社会确立的过程。通过《
收稿日期：2012-06-11
基金项目：2010年贵州大学人文学院科研课题“从苗族古歌《姊妹歌》看苗族社会历史的变迁”阶段性研究成果。
苗族），贵州省凯里人，贵州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讲师，浙江大学在读博士，研究方向：历史学、中[作者]吴倩华（1974-），女（西文化交流史；尤小菊（苗族），河北省深州人，博士，贵州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副教授，研究方向：民族学；罗丹阳1977-），女（（苗族），贵州省思南人，博士，清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民俗学。1982-），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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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倩华罗丹阳尤小菊：从苗族古歌《姊妹歌》看苗族社会历史的变迁
一、《姊妹歌》的产生背景和民间搜集的情况
苗族古歌是苗族人民创造出来的古老的歌谣。它记载的是苗族人民年代久远的生产、生活和社会文化形态等等历史过程。作为意识形态的苗族古歌，不是单一的凝固体。它既有远古时代的信息，也在传承的过程中增加了各个时代的色彩。它不是某一个人创作出来的作品，也不是某一个时代的产物，而是在苗族历史上集体创作、代代相传的艺术作品。有人说，它像一条流动着的江河，有的东西给带走了，有的沉淀下去了。[1]苗族古歌的内容非常丰富，有关于苗族先民开天辟地、洪水滔天、集体迁徙和繁衍后代等故事，也有反映苗族人民生产生活、家庭形态、风俗习惯等方面的内容。苗族古歌最初是关于创世纪的历史记述，后来内容越来越丰富，成为反映苗族的族源、迁徙、社会形态、文化习俗和日常生活的一种文化形式。苗族在漫长历史中由于没有文字，古歌往往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延续下来。在这样的过程中，有的古歌得以不断加工、丰富而传承下来，有的古歌却慢慢消失了。新中国成立以后，政府帮助创建了苗族语言的书写方式，一些文字工作者和民族学家积极投身于民间文学和传统文化的搜集整理工作中，使得大量苗族古歌以文字的形式保存下来并绽放出其独特的魅力。《姊妹歌》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挖掘整理出来的。
姊妹歌》的搜集整理工作开始于上个世纪50年代，随着新中国的建立，民族工作绽放其活力，国《
外尤其是苏联民间文学理论的引入，激发了我国学者对民族民间文学和传统文化搜集、整理的热情。民间文学》刊发了300行的《姊妹歌》，引起了民族研究者的关注。据这首古歌最早的搜集翻1958年，《
译者、中央民族大学吴德坤老师（苗名：YangkLol，阳洛）介绍，苗族古歌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但是在解放前自生自灭，没有进行系统的搜集与整理。《姊妹歌》这一苗族瑰宝还流散在民间未被挖掘。随着我国第一批民族工作者在民间文学理论的武装下，开始对民族民间文学和传统文化进行了搜集整理和再加工的过程。1956年，马学良和今旦先生在《民间文学》发表了第一篇苗族古歌《蝴蝶歌》，之后苗族古歌的挖掘整理工作拉开了序幕，形成了一批有影响力的著作。搜集的苗族古歌之多、内容之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流布在黔东南苗族地区的古歌《姊妹歌》引起了吴德坤老师的重视，从50年代开始，他多次在民间采风，用耳听，用笔记，用磁带录，搜集了《姊妹歌》，并进行了部分内容的翻译发表。80年代，苗族学者吴德杰（苗名：VongxDlas，勇莎），继续到处搜集记录，花费几十年的时间记录下300余首，经过与歌唱者校对，去掉重复的并把那些内容基本相同的进行合并，最后整理成83首，共苗名：HaixLol，海洛）用五言诗对应翻译，反复斟酌，耗计2400行。从2005年起，吴德杰、吴德敏（
尽心血。2008年开始，笔者参与其整理，并将其打印校对，使该诗歌得以较全面和完整地记录保存出来。遗憾的是，这个已经整理较为完整的极有价值的古歌至今未能公开发表。
《姊妹歌》，顾名思义即姊妹唱给哥哥、弟弟的歌，是一首反映古代苗族社会中男尊女卑、妇女受压迫、受歧视、地位不平等的歌，也是苗族妇女对苗族社会重男轻女，女儿成人后嫁入他乡，失去生产资料和家庭地位的悲惨命运进行抗争的歌。它流传在贵州黔东南凯里、麻江、雷山、丹寨等地的部分村落里，主要在短裙苗之间传唱，经口耳相传，代代传唱，保留至今。
《姊妹歌》一般在苗族地区过春节或祭祖时，出嫁的女儿回到兄弟家（实际是自己的父母家）时在酒桌上对唱的歌。对唱的双方一般都是家中的兄弟姐妹或一个家族的同辈兄弟姊妹。所以有的苗族地区（如台江）也将这种吟唱形式的歌称为《兄妹歌》。它不同于苗族的祝酒歌，也不是苗族的颂歌。从《姊妹歌》的主要内容来看，反映的是农耕时代，土地是人们生活的主要资料。在母系社会中这些生产资料主要由妇女来掌控和分配。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革，母系制度逐渐瓦解并被父系制度所代替，主要生产资料———土地也随之发生变化，妇女失去了生产资料的掌管权和控制权，变成了被控者和被支配者，男尊女卑的思想牢牢地控制了整个社会体系。家庭中的男孩、女孩长大成人后这样的差别就更明显地表现出来了。妇女的社会地位变得低人一等，她们处处受到歧视和屈辱，尤其是丧失了和自己的兄弟分割土地、房屋的权利。妇女们为摆脱这种男女不平等的地位，争回生产资料的继承权，争取男女平等，以诗歌的形式，向哥哥即向父权制度控诉。歌中，姊妹表达了自己对兄妹之间手足之情、母子（女）之情的追思和对现实中自己远离故乡，失去生产资料的不满。从歌唱中，更多的是听到了姊妹对整个世俗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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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第4期
男尊女卑现象的控诉。
贵州民族研究[双月刊]2012年8月版
二、《姊妹歌》的具体内容和对苗族社会变迁的反映
姊妹歌》产生的年代来看时间十分久远，反映的也是年代久远的苗族社会前面提到，从苗族古歌《
生产、生活模式和婚姻、家庭形态。漫长的历史发展中，苗族先民已由不定居的狩猎经济过渡到相对定居的农业经济。苗族社会也经历了由母系氏族社会到父系氏族社会的转变，婚姻形态也经历了由传说中的伏羲兄妹、傩公傩母、葫芦兄妹结为夫妻再到同辈男女结为夫妻的族外群婚，再到姑舅表亲婚姻，然后是不落夫家的对偶婚制度，最后为一夫一妻制。不同的生产方式、婚姻形态反映了不一样的生产资料的占用和分配状况。从兄妹通婚的婚姻形式来看，社会处于社会生产力极为低下的原始社会时期，财产属于血缘家庭所有，大家共同劳动、共同消费。进入族外群婚时期，社会生产力有所发展，但是婚姻并不固定，走婚的多是男子，故有“把男人嫁女人”的说法。[2]这样的婚姻中人们只能确定母亲，而不能确定父亲，因此财产由母系氏族共有。随着原始农业和畜牧业的发展，已使财产剩余成为可能，私有制产生了，婚姻也相对稳固下来。作为过渡时期的对偶婚被一夫一妻制所取代，成为父权制代替母权制后社会主要的婚姻家庭模式。一夫一妻制中世系与财产继承按父系计算，婚姻形态也从嫁男变成嫁女。在”[3]古歌里，人们是这样认为的：“姑娘要嫁出，男孩要娶进。
那么，女子在这样的社会变迁中身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婚姻给她们带来了什么？她们又遭遇了怎样的生活和命运呢？母系氏族时期，妇女占主导地位，是氏族的管理者，随着生产工具的改进，劳动出现了分工，农业成为苗族人民的主要生产方式，母系氏族社会逐渐瓦解，父权家族公社开始形成。社会劳动主要由男性来承担，男子的社会地位发生了变化，逐步代替了母系氏族社会的主宰地位，而成为维护本氏族部落的保护者。妇女失去了生产资料的掌管权和控制权，变成了被控者和被支配者。
婚姻是每个苗族女子的归属，但是婚姻往往也是女子艰辛生活的开始。随着婚姻的缔结，女子离开自己的父母姊妹，远嫁他乡，她们成为另外一个家庭的成员，也成为家务劳动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但更主要的是成为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姑娘是讨来生儿育女，娶亲是为了传宗接代。”[3]可以说，妇女的社会地位变得低人一等，男尊女卑的思想牢牢地控制了整个社会体系。她们丧失了和自己的兄弟分割土地、房屋的权利。《姊妹歌》恰恰反映了母权社会崩溃和父权社会确立的变迁过程中女子对自己处于从属地位的命运的质疑。苗族妇女是一个勤劳善良、吃苦耐劳、艰苦朴素的社会群体，在苗族社会中，妇女一生的生活总是劳动的，她们的职业是生活的。[4]从耕种田地到具体的做家务，还要生育孩子、繁衍后代。总之，她们是繁重的劳苦者。苗族妇女一旦出嫁，就失去了土地和财产的继承权。娘家成为她们渴望避风的港湾，但是她们却发现自己已成为了这个家庭的“异乡人”。父母的一切归自己的兄弟所有。为了摆脱这种男女不平等的地位，争回生产资料的继承权，争取男女平等。苗族妇女以诗歌的形式，向哥哥即向父权制度控诉。
歌中反复吟唱：Xit同
seixjus是只
dailnal，
个父母
我俩同父母，同父母抚养，养你和养我，养男又养女。
Juslaixnaiblolyangl，只个父母来养Yanglmongxhaib养你和
yanglwil，
养我
Yanglliexhaibyanglnil。养男和养女
为什么妹长大就被赶走，赶走到他乡，为什么把房屋、土地和一切生产资料分给哥哥，姑娘为什么什么都不得？
Bib·90·
vutdiosleixdail，
好名声是哥，
吴倩华
名
好
是
哥
罗丹阳尤小菊：从苗族古歌《姊妹歌》看苗族社会历史的变迁哥
得田又得土，得山又得岭，得仓又得房。妹得哪一样？
Diangsdotlixdotwaol，
还得田得塘Diangsdot还
得
vangxdotbil，岭
得
山坡
Diangsdotdiuxdotnongl。还得门得仓Nesdotjensgheisxil？妹得样什么Nexdotjensgheixxil，女得样什么Dotlaib得个Dotlaib得个
toxdiangxjinl，壶油茶gexyuxbal。纸伞破
姑娘得什么？得个茶油壶，得把破纸伞。
歌中，妹唱出了自己成人后远嫁他乡的无奈，唱出了对父母和过去生活的怀念，流露出要想回来同哥哥分家产，分田地，即使不分好田好地，一块小米土也要分给的想法。歌中，妹妹还处处设问，提出了对父母、兄弟对待家庭成员中的“我”的不公的质疑，也道出了自己对同是父母养的哥弟享有特权的不满。从歌唱中，更多的是听到了姊妹对整个世俗社会男女不平等现象的控诉。
而代表父权制的哥哥如何解释姊妹质疑的这种社会现象呢？又如何说服失去生产资料的姊妹理解自己的宿命呢？哥哥先是用姐妹人大贪玩、惰于劳动和不理家务、不赡养父母等为由来回答：
Niangxnongd年这嫁
女
dadkhatnes，
又嫁女
dol。远
从前兴嫁男，嫁男远地方。留妹在家里，干活养爹娘，阿妹不找吃，姑娘不养老。经常去游方，养老不始终。
·91·
现今兴嫁女，嫁女远地方。
Khatnesjoxfangb
这地方
Niangxdenxsailkhatjangs，
年前全嫁男Khatjangsjoxfangb嫁男那地方Dliatnesdaxniangb留女来住
dol。
远vangl，寨
Dliatnesdaxyisnal，留女来养父母Nesnongfaxvangsngangb女各不找吃Nesnongfaxyisnal。女各不养父母Nesnongfyexfangb女各游方Yisnabaxsoslul。养父母不到老
mongl，去
2012年第4期
Jusvesdaxliosnes，没法来推女Khatnesjoxfangbdol。嫁女那地方远Dliatjangsdaxyisnal，留男来养父母Nesnongfsaixhvib女各了心Zeitkhaik燕子
axzend不争
mongl，去vil，窝
贵州民族研究[双月刊]
无法把妹嫁，嫁妹去远方，留哥养爹娘。妹妹安心去，燕子不争窝，姑娘不争堂，不要来争了，争来泪满眶。是吧众姐妹！
2012年8月版
Maitpikaxzenbdlangl，姑娘不争地盘Xetdotdaxzenb不要来争Zenb争
yel，了
notbaixebmangl。多落眼泪
Nenddoldeikniangxnil!是吧姑妈姐妹
对唱一方的哥哥也没有理由说清楚，家中的姊妹为什么出嫁后就失去了这样的权利，于是只能推说这是古代以来就形成的，我们只能按古规办事。一唱一答，姊妹一方不停设问，兄弟一方穷尽理由。兄弟一方有千百个理由，姊妹一方有千百个无奈。整个诗歌无对仗，无双关，只是通过反复吟唱，从歌头至歌尾都强调了“我俩同父母，都是同妈生，却为什么我什么都不得”的责问。歌中语言朴实，生活气息浓厚。这样的歌唱，因为在酒酣之时更让人触景生情，备生感慨。唱到深情伤心处，大家泪流满面，唏嘘哽咽，一片叹息。《姊妹歌》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一边唱一边饮，歌助酒兴，酒助歌趣，高潮之处就是姊妹不断责问不停请求，兄弟不断解释不停劝止。围绕一个主题就是“都是同妈生，为什么我什么，哥哥总是用各种理由劝说出嫁的姊妹要接受自己的宿命。一般是女子唱输了歌毕。尽管吟唱都不得”
双方在酒桌上无法很好地说服对方，也不能很好地解释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但是都知道现实很无奈也难于改变，因此歌毕之后不久，大家又会握手言和，一起饮酒唱歌，事后也能有说有笑。因此歌唱一般也不会影响兄妹感情。
流传在台江地区传唱的《兄妹歌》，内容大抵相同。对歌双方一般是哥弟与姐妹之间、嫂子与姑子之间。一问一答，相互对唱。可以连唱好几个小时。由于姊妹是在重要的节日回到娘家，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所以一般这样主题的诗歌吟唱很慎重。随着时代的进步，土地不再是农村中的唯一经济来源，因此兄妹间不再对生产资料进行争夺。这种歌唱形式虽在部分地区流传，但歌词已经发生了变化。
三、《姊妹歌》的社会价值和意义
长期以来，在汉文化的影响下，男子是家庭中的主要劳动力，也是政治社会、经济社会乃至文化中的主宰者。妇女是男子的附属品，除了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之外，一无所有。在长期的封建思想下，妇女不能对自己的命运有任何的怨言和反抗，否则被视为大逆不道。妇女很难对自己的生存提出诉求。而在苗族地区，就有这样一种时空，用这样一种形式，妇女们通过歌唱，诉说自己的苦衷，表达自己争取自姊妹歌》反映了社会变迁中苗族妇女的心声，是妇女“自我”意识的提由、平等的愿望。可以说，《
姊妹歌》也反映了苗族社会历史文化的重大变迁和发展。是苗族地区母权高，是妇女觉醒的表现。而《
社会崩溃和父权社会确立过程中，处于劳动生产中的弱势群体对自身命运的反抗。由于苗族社会的经济发展、人口繁衍、技术的改进和文明的发展都是在较封闭的环境中进行的。因此《姊妹歌》所反映的社会现象也在漫长的过程中长期存在并影响人们的生活。这也是《姊妹歌》为何得以存在并不断被人传唱·92·
吴倩华
的原因。
罗丹阳尤小菊：从苗族古歌《姊妹歌》看苗族社会历史的变迁
由于苗族社会整体经济较落后，苗族妇女普遍文化水平不够。她们看到了土地分配和占有资料不公的现象，却发现不了造成这一矛盾的根源，更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大力发展少数民族贫困地区的经济和扩大教育投资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只有这样，才能在下一代真正从源头上解决这一现实的妇女不平等问题。[5]可喜的是，随着生产水平的增长，在一些苗族地区也会为已经出嫁的苗族妇女留下一些田土，平时由兄弟家帮助耕作，收成归出嫁的姊妹所有。这被称为“姑娘田”。这是部分地区苗族妇女经济地位上升的表现。
苗族古歌内容和题材十分广阔，流传在民间的民族古歌也还大有其在，而散落在苗族民间的《姊妹歌》，内容新颖，寓意深远，反映了苗族人民尤其是苗族妇女落后的社会、经济状况以及追求自由、渴望经济解放的美好愿望。这为研究苗族社会文化变迁提供了一份不可多得的材料。但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姊妹歌》搜集整理并未得到应有的重视，也尚未收录到已有的关于苗族古歌的书籍和文章中，更缺少对这一苗族古歌的研究和评析，抢救整理和研究的任务就显得极其重要了。同时，对《姊妹歌》的产生背景、语言特征、现实反映和发展情况的研究也将具有重要意义。由于古歌是苗族重要的历姊妹歌》的研究，我们还可以看到苗族社会历史变迁的过程和反映的社会问题，对史资料，所以通过《
苗族文化特征和苗族妇女地位也能通过这首诗歌窥探一二。它对苗族社会历史文化变迁研究具有现实意义。
苗族古歌中优美的神话传说，具有光彩四溢的魅力。而《姊妹歌》却因为对苗族社会的婚姻和家庭模式进行了探寻更加具有现实性和批判性。它继承了古歌的优良传统，但又有了发展和创新，这是题材的发展、内容的创新，思考方法的深化。是对苗族先民生活、生产方式的追问和质疑，也是对社会历史变迁的集中反映。诗歌内容本身也具有了鲜明的艺术特色和民族特色。通过对苗族古歌《姊妹歌》的整理和翻译、以及社会文化变迁的研究及评价，从而丰富了我们对苗族古歌的内容、体裁和表现方式的认识，也为苗族文化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方法，增加了对苗族文化历史更全面的了解。从《姊妹歌》的个案材料出发，可进一步加强对苗族古歌整体发掘研究，由此对苗族社会文化的变迁进行全面、深入的分析。在此基础上，还可对苗族古歌遭遇现代性进行延伸性研究。
参考文献：
[1]罗义群.苗族民间诗歌[M].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2008：2.
[2]吴一文，覃东平.苗族古歌与苗族历史文化研究[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2000：207.[3]石如金，龙正学.苗族传世纪史话[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
[4]吴泽霖，陈国钧等.贵州苗夷社会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60.[5]曹端波.贵州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与妇女地位[J].黑龙江史志，2008，(14).
（责任编辑：周真刚）（责任校对：何
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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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izhouEthnicStudiesNo.4，2012
（Vol.33.General.No.146）
从苗族古歌《姊妹歌》看苗族
社会历史的变迁
吴倩华1罗丹阳1尤小菊2
（·贵阳1.贵州大学人文学院，贵州
550025；2.清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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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姊妹歌》是一首反映古代苗族社会中男尊女卑、男女经济不平等的诗歌，也是苗族妇女对失去生产资料和家庭地位的悲惨命运进行抗争的诗歌。它体现了苗族地区母权社会崩溃和父权社会确立的历史变迁。通过《姊妹歌》的研究，我们可以看到其产生的社会背景和反映的社会问题，对苗族历史文化特征和苗族妇女地位也能窥探一二，对苗族社会历史文化的变迁研究具有现实意义。
关键词：苗族古歌；《姊妹歌》；社会变迁中图分类号：G112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6959（）04-0088-062012
ThroughtheHmong’sEpicSong-SisterSongtoAeetheHistory
andCulturalChangesofHmongSocietyWUQian-hua1LUODan-yang2YUOXiao-ju3
（1.CollegeofHumanity，GuizhouUniversity，Guiyang510025，China；）2.CollegeofExtendedEducation，QinghuaUniversity，Beijing100086，China
Abstract：Thesocialandhistoricalvicissitudesofthetunpufolkshavebeenexertinganinfluencedirectlyontherelationshipbetweenthetunpufolksandthenativeethnicminorities.FromtheMingtoQingDynasty，thetunpuwentthroughthevariationsfromprosperitytodecline，andthentoprosperityagain，andtodeclineforeveratlast.Theethnicrelationshipinthissocialbackgroundwentthroughthechangesfromconfrontationtointegration,andthentoconfrontationagain,andtointegrationforeveratlastaswell.Today，thegenealogiesandthegenealogicaltreesthatthetunpufolkscompiledandpreservedhavewitnessedthecoursesofthehistoricalchangesofthetunpufolksinthepast600years，andthecross-ethnicalrelationshipbetweenthetunpufolksandthenativeethnicminoritiesduringthepastdifferenthistoricalperiods.
KeyWords：TunPu，genealogy，historicalchanges，ethnicalrelationship
苗族古歌是苗族远古文化的结晶，是苗族民间文学中的一枝奇葩。苗族人民通过古歌传唱追溯历史，追忆传统，祭祀先民，教化子孙。可以说，苗族古歌是苗族人民记载历史、传承文化的一种重要方式，它对研究苗族的族源、迁徙、社会形态、文化习俗、苗族与其他民族的关系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姊妹歌》是苗族古歌中反映苗族妇女社会地位变迁的一首长诗，体现了苗族地区母权社会崩溃和父权姊妹歌》，对苗族社会历史文化的变迁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社会确立的过程。通过《
收稿日期：2012-06-11
基金项目：2010年贵州大学人文学院科研课题“从苗族古歌《姊妹歌》看苗族社会历史的变迁”阶段性研究成果。
苗族），贵州省凯里人，贵州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讲师，浙江大学在读博士，研究方向：历史学、中[作者]吴倩华（1974-），女（西文化交流史；尤小菊（苗族），河北省深州人，博士，贵州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副教授，研究方向：民族学；罗丹阳1977-），女（（苗族），贵州省思南人，博士，清华大学继续教育学院讲师，研究方向民俗学。1982-），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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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姊妹歌》的产生背景和民间搜集的情况
苗族古歌是苗族人民创造出来的古老的歌谣。它记载的是苗族人民年代久远的生产、生活和社会文化形态等等历史过程。作为意识形态的苗族古歌，不是单一的凝固体。它既有远古时代的信息，也在传承的过程中增加了各个时代的色彩。它不是某一个人创作出来的作品，也不是某一个时代的产物，而是在苗族历史上集体创作、代代相传的艺术作品。有人说，它像一条流动着的江河，有的东西给带走了，有的沉淀下去了。[1]苗族古歌的内容非常丰富，有关于苗族先民开天辟地、洪水滔天、集体迁徙和繁衍后代等故事，也有反映苗族人民生产生活、家庭形态、风俗习惯等方面的内容。苗族古歌最初是关于创世纪的历史记述，后来内容越来越丰富，成为反映苗族的族源、迁徙、社会形态、文化习俗和日常生活的一种文化形式。苗族在漫长历史中由于没有文字，古歌往往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延续下来。在这样的过程中，有的古歌得以不断加工、丰富而传承下来，有的古歌却慢慢消失了。新中国成立以后，政府帮助创建了苗族语言的书写方式，一些文字工作者和民族学家积极投身于民间文学和传统文化的搜集整理工作中，使得大量苗族古歌以文字的形式保存下来并绽放出其独特的魅力。《姊妹歌》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被挖掘整理出来的。
姊妹歌》的搜集整理工作开始于上个世纪50年代，随着新中国的建立，民族工作绽放其活力，国《
外尤其是苏联民间文学理论的引入，激发了我国学者对民族民间文学和传统文化搜集、整理的热情。民间文学》刊发了300行的《姊妹歌》，引起了民族研究者的关注。据这首古歌最早的搜集翻1958年，《
译者、中央民族大学吴德坤老师（苗名：YangkLol，阳洛）介绍，苗族古歌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但是在解放前自生自灭，没有进行系统的搜集与整理。《姊妹歌》这一苗族瑰宝还流散在民间未被挖掘。随着我国第一批民族工作者在民间文学理论的武装下，开始对民族民间文学和传统文化进行了搜集整理和再加工的过程。1956年，马学良和今旦先生在《民间文学》发表了第一篇苗族古歌《蝴蝶歌》，之后苗族古歌的挖掘整理工作拉开了序幕，形成了一批有影响力的著作。搜集的苗族古歌之多、内容之广，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流布在黔东南苗族地区的古歌《姊妹歌》引起了吴德坤老师的重视，从50年代开始，他多次在民间采风，用耳听，用笔记，用磁带录，搜集了《姊妹歌》，并进行了部分内容的翻译发表。80年代，苗族学者吴德杰（苗名：VongxDlas，勇莎），继续到处搜集记录，花费几十年的时间记录下300余首，经过与歌唱者校对，去掉重复的并把那些内容基本相同的进行合并，最后整理成83首，共苗名：HaixLol，海洛）用五言诗对应翻译，反复斟酌，耗计2400行。从2005年起，吴德杰、吴德敏（
尽心血。2008年开始，笔者参与其整理，并将其打印校对，使该诗歌得以较全面和完整地记录保存出来。遗憾的是，这个已经整理较为完整的极有价值的古歌至今未能公开发表。
《姊妹歌》，顾名思义即姊妹唱给哥哥、弟弟的歌，是一首反映古代苗族社会中男尊女卑、妇女受压迫、受歧视、地位不平等的歌，也是苗族妇女对苗族社会重男轻女，女儿成人后嫁入他乡，失去生产资料和家庭地位的悲惨命运进行抗争的歌。它流传在贵州黔东南凯里、麻江、雷山、丹寨等地的部分村落里，主要在短裙苗之间传唱，经口耳相传，代代传唱，保留至今。
《姊妹歌》一般在苗族地区过春节或祭祖时，出嫁的女儿回到兄弟家（实际是自己的父母家）时在酒桌上对唱的歌。对唱的双方一般都是家中的兄弟姐妹或一个家族的同辈兄弟姊妹。所以有的苗族地区（如台江）也将这种吟唱形式的歌称为《兄妹歌》。它不同于苗族的祝酒歌，也不是苗族的颂歌。从《姊妹歌》的主要内容来看，反映的是农耕时代，土地是人们生活的主要资料。在母系社会中这些生产资料主要由妇女来掌控和分配。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革，母系制度逐渐瓦解并被父系制度所代替，主要生产资料———土地也随之发生变化，妇女失去了生产资料的掌管权和控制权，变成了被控者和被支配者，男尊女卑的思想牢牢地控制了整个社会体系。家庭中的男孩、女孩长大成人后这样的差别就更明显地表现出来了。妇女的社会地位变得低人一等，她们处处受到歧视和屈辱，尤其是丧失了和自己的兄弟分割土地、房屋的权利。妇女们为摆脱这种男女不平等的地位，争回生产资料的继承权，争取男女平等，以诗歌的形式，向哥哥即向父权制度控诉。歌中，姊妹表达了自己对兄妹之间手足之情、母子（女）之情的追思和对现实中自己远离故乡，失去生产资料的不满。从歌唱中，更多的是听到了姊妹对整个世俗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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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第4期
男尊女卑现象的控诉。
贵州民族研究[双月刊]2012年8月版
二、《姊妹歌》的具体内容和对苗族社会变迁的反映
姊妹歌》产生的年代来看时间十分久远，反映的也是年代久远的苗族社会前面提到，从苗族古歌《
生产、生活模式和婚姻、家庭形态。漫长的历史发展中，苗族先民已由不定居的狩猎经济过渡到相对定居的农业经济。苗族社会也经历了由母系氏族社会到父系氏族社会的转变，婚姻形态也经历了由传说中的伏羲兄妹、傩公傩母、葫芦兄妹结为夫妻再到同辈男女结为夫妻的族外群婚，再到姑舅表亲婚姻，然后是不落夫家的对偶婚制度，最后为一夫一妻制。不同的生产方式、婚姻形态反映了不一样的生产资料的占用和分配状况。从兄妹通婚的婚姻形式来看，社会处于社会生产力极为低下的原始社会时期，财产属于血缘家庭所有，大家共同劳动、共同消费。进入族外群婚时期，社会生产力有所发展，但是婚姻并不固定，走婚的多是男子，故有“把男人嫁女人”的说法。[2]这样的婚姻中人们只能确定母亲，而不能确定父亲，因此财产由母系氏族共有。随着原始农业和畜牧业的发展，已使财产剩余成为可能，私有制产生了，婚姻也相对稳固下来。作为过渡时期的对偶婚被一夫一妻制所取代，成为父权制代替母权制后社会主要的婚姻家庭模式。一夫一妻制中世系与财产继承按父系计算，婚姻形态也从嫁男变成嫁女。在”[3]古歌里，人们是这样认为的：“姑娘要嫁出，男孩要娶进。
那么，女子在这样的社会变迁中身份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婚姻给她们带来了什么？她们又遭遇了怎样的生活和命运呢？母系氏族时期，妇女占主导地位，是氏族的管理者，随着生产工具的改进，劳动出现了分工，农业成为苗族人民的主要生产方式，母系氏族社会逐渐瓦解，父权家族公社开始形成。社会劳动主要由男性来承担，男子的社会地位发生了变化，逐步代替了母系氏族社会的主宰地位，而成为维护本氏族部落的保护者。妇女失去了生产资料的掌管权和控制权，变成了被控者和被支配者。
婚姻是每个苗族女子的归属，但是婚姻往往也是女子艰辛生活的开始。随着婚姻的缔结，女子离开自己的父母姊妹，远嫁他乡，她们成为另外一个家庭的成员，也成为家务劳动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但更主要的是成为了传宗接代的工具。“姑娘是讨来生儿育女，娶亲是为了传宗接代。”[3]可以说，妇女的社会地位变得低人一等，男尊女卑的思想牢牢地控制了整个社会体系。她们丧失了和自己的兄弟分割土地、房屋的权利。《姊妹歌》恰恰反映了母权社会崩溃和父权社会确立的变迁过程中女子对自己处于从属地位的命运的质疑。苗族妇女是一个勤劳善良、吃苦耐劳、艰苦朴素的社会群体，在苗族社会中，妇女一生的生活总是劳动的，她们的职业是生活的。[4]从耕种田地到具体的做家务，还要生育孩子、繁衍后代。总之，她们是繁重的劳苦者。苗族妇女一旦出嫁，就失去了土地和财产的继承权。娘家成为她们渴望避风的港湾，但是她们却发现自己已成为了这个家庭的“异乡人”。父母的一切归自己的兄弟所有。为了摆脱这种男女不平等的地位，争回生产资料的继承权，争取男女平等。苗族妇女以诗歌的形式，向哥哥即向父权制度控诉。
歌中反复吟唱：Xit同
seixjus是只
dailnal，
个父母
我俩同父母，同父母抚养，养你和养我，养男又养女。
Juslaixnaiblolyangl，只个父母来养Yanglmongxhaib养你和
yanglwil，
养我
Yanglliexhaibyanglnil。养男和养女
为什么妹长大就被赶走，赶走到他乡，为什么把房屋、土地和一切生产资料分给哥哥，姑娘为什么什么都不得？
Bib·90·
vutdiosleixdail，
好名声是哥，
吴倩华
名
好
是
哥
罗丹阳尤小菊：从苗族古歌《姊妹歌》看苗族社会历史的变迁哥
得田又得土，得山又得岭，得仓又得房。妹得哪一样？
Diangsdotlixdotwaol，
还得田得塘Diangsdot还
得
vangxdotbil，岭
得
山坡
Diangsdotdiuxdotnongl。还得门得仓Nesdotjensgheisxil？妹得样什么Nexdotjensgheixxil，女得样什么Dotlaib得个Dotlaib得个
toxdiangxjinl，壶油茶gexyuxbal。纸伞破
姑娘得什么？得个茶油壶，得把破纸伞。
歌中，妹唱出了自己成人后远嫁他乡的无奈，唱出了对父母和过去生活的怀念，流露出要想回来同哥哥分家产，分田地，即使不分好田好地，一块小米土也要分给的想法。歌中，妹妹还处处设问，提出了对父母、兄弟对待家庭成员中的“我”的不公的质疑，也道出了自己对同是父母养的哥弟享有特权的不满。从歌唱中，更多的是听到了姊妹对整个世俗社会男女不平等现象的控诉。
而代表父权制的哥哥如何解释姊妹质疑的这种社会现象呢？又如何说服失去生产资料的姊妹理解自己的宿命呢？哥哥先是用姐妹人大贪玩、惰于劳动和不理家务、不赡养父母等为由来回答：
Niangxnongd年这嫁
女
dadkhatnes，
又嫁女
dol。远
从前兴嫁男，嫁男远地方。留妹在家里，干活养爹娘，阿妹不找吃，姑娘不养老。经常去游方，养老不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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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兴嫁女，嫁女远地方。
Khatnesjoxfangb
这地方
Niangxdenxsailkhatjangs，
年前全嫁男Khatjangsjoxfangb嫁男那地方Dliatnesdaxniangb留女来住
dol。
远vangl，寨
Dliatnesdaxyisnal，留女来养父母Nesnongfaxvangsngangb女各不找吃Nesnongfaxyisnal。女各不养父母Nesnongfyexfangb女各游方Yisnabaxsoslul。养父母不到老
mongl，去
2012年第4期
Jusvesdaxliosnes，没法来推女Khatnesjoxfangbdol。嫁女那地方远Dliatjangsdaxyisnal，留男来养父母Nesnongfsaixhvib女各了心Zeitkhaik燕子
axzend不争
mongl，去vil，窝
贵州民族研究[双月刊]
无法把妹嫁，嫁妹去远方，留哥养爹娘。妹妹安心去，燕子不争窝，姑娘不争堂，不要来争了，争来泪满眶。是吧众姐妹！
2012年8月版
Maitpikaxzenbdlangl，姑娘不争地盘Xetdotdaxzenb不要来争Zenb争
yel，了
notbaixebmangl。多落眼泪
Nenddoldeikniangxnil!是吧姑妈姐妹
对唱一方的哥哥也没有理由说清楚，家中的姊妹为什么出嫁后就失去了这样的权利，于是只能推说这是古代以来就形成的，我们只能按古规办事。一唱一答，姊妹一方不停设问，兄弟一方穷尽理由。兄弟一方有千百个理由，姊妹一方有千百个无奈。整个诗歌无对仗，无双关，只是通过反复吟唱，从歌头至歌尾都强调了“我俩同父母，都是同妈生，却为什么我什么都不得”的责问。歌中语言朴实，生活气息浓厚。这样的歌唱，因为在酒酣之时更让人触景生情，备生感慨。唱到深情伤心处，大家泪流满面，唏嘘哽咽，一片叹息。《姊妹歌》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一边唱一边饮，歌助酒兴，酒助歌趣，高潮之处就是姊妹不断责问不停请求，兄弟不断解释不停劝止。围绕一个主题就是“都是同妈生，为什么我什么，哥哥总是用各种理由劝说出嫁的姊妹要接受自己的宿命。一般是女子唱输了歌毕。尽管吟唱都不得”
双方在酒桌上无法很好地说服对方，也不能很好地解释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什么，但是都知道现实很无奈也难于改变，因此歌毕之后不久，大家又会握手言和，一起饮酒唱歌，事后也能有说有笑。因此歌唱一般也不会影响兄妹感情。
流传在台江地区传唱的《兄妹歌》，内容大抵相同。对歌双方一般是哥弟与姐妹之间、嫂子与姑子之间。一问一答，相互对唱。可以连唱好几个小时。由于姊妹是在重要的节日回到娘家，本该是件高兴的事情，所以一般这样主题的诗歌吟唱很慎重。随着时代的进步，土地不再是农村中的唯一经济来源，因此兄妹间不再对生产资料进行争夺。这种歌唱形式虽在部分地区流传，但歌词已经发生了变化。
三、《姊妹歌》的社会价值和意义
长期以来，在汉文化的影响下，男子是家庭中的主要劳动力，也是政治社会、经济社会乃至文化中的主宰者。妇女是男子的附属品，除了是传宗接代的工具之外，一无所有。在长期的封建思想下，妇女不能对自己的命运有任何的怨言和反抗，否则被视为大逆不道。妇女很难对自己的生存提出诉求。而在苗族地区，就有这样一种时空，用这样一种形式，妇女们通过歌唱，诉说自己的苦衷，表达自己争取自姊妹歌》反映了社会变迁中苗族妇女的心声，是妇女“自我”意识的提由、平等的愿望。可以说，《
姊妹歌》也反映了苗族社会历史文化的重大变迁和发展。是苗族地区母权高，是妇女觉醒的表现。而《
社会崩溃和父权社会确立过程中，处于劳动生产中的弱势群体对自身命运的反抗。由于苗族社会的经济发展、人口繁衍、技术的改进和文明的发展都是在较封闭的环境中进行的。因此《姊妹歌》所反映的社会现象也在漫长的过程中长期存在并影响人们的生活。这也是《姊妹歌》为何得以存在并不断被人传唱·92·
吴倩华
的原因。
罗丹阳尤小菊：从苗族古歌《姊妹歌》看苗族社会历史的变迁
由于苗族社会整体经济较落后，苗族妇女普遍文化水平不够。她们看到了土地分配和占有资料不公的现象，却发现不了造成这一矛盾的根源，更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大力发展少数民族贫困地区的经济和扩大教育投资是目前的重中之重。只有这样，才能在下一代真正从源头上解决这一现实的妇女不平等问题。[5]可喜的是，随着生产水平的增长，在一些苗族地区也会为已经出嫁的苗族妇女留下一些田土，平时由兄弟家帮助耕作，收成归出嫁的姊妹所有。这被称为“姑娘田”。这是部分地区苗族妇女经济地位上升的表现。
苗族古歌内容和题材十分广阔，流传在民间的民族古歌也还大有其在，而散落在苗族民间的《姊妹歌》，内容新颖，寓意深远，反映了苗族人民尤其是苗族妇女落后的社会、经济状况以及追求自由、渴望经济解放的美好愿望。这为研究苗族社会文化变迁提供了一份不可多得的材料。但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看，《姊妹歌》搜集整理并未得到应有的重视，也尚未收录到已有的关于苗族古歌的书籍和文章中，更缺少对这一苗族古歌的研究和评析，抢救整理和研究的任务就显得极其重要了。同时，对《姊妹歌》的产生背景、语言特征、现实反映和发展情况的研究也将具有重要意义。由于古歌是苗族重要的历姊妹歌》的研究，我们还可以看到苗族社会历史变迁的过程和反映的社会问题，对史资料，所以通过《
苗族文化特征和苗族妇女地位也能通过这首诗歌窥探一二。它对苗族社会历史文化变迁研究具有现实意义。
苗族古歌中优美的神话传说，具有光彩四溢的魅力。而《姊妹歌》却因为对苗族社会的婚姻和家庭模式进行了探寻更加具有现实性和批判性。它继承了古歌的优良传统，但又有了发展和创新，这是题材的发展、内容的创新，思考方法的深化。是对苗族先民生活、生产方式的追问和质疑，也是对社会历史变迁的集中反映。诗歌内容本身也具有了鲜明的艺术特色和民族特色。通过对苗族古歌《姊妹歌》的整理和翻译、以及社会文化变迁的研究及评价，从而丰富了我们对苗族古歌的内容、体裁和表现方式的认识，也为苗族文化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方法，增加了对苗族文化历史更全面的了解。从《姊妹歌》的个案材料出发，可进一步加强对苗族古歌整体发掘研究，由此对苗族社会文化的变迁进行全面、深入的分析。在此基础上，还可对苗族古歌遭遇现代性进行延伸性研究。
参考文献：
[1]罗义群.苗族民间诗歌[M].成都：电子科技大学出版社，2008：2.
[2]吴一文，覃东平.苗族古歌与苗族历史文化研究[M].贵阳：贵州民族出版社，2000：207.[3]石如金，龙正学.苗族传世纪史话[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9.
[4]吴泽霖，陈国钧等.贵州苗夷社会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4：60.[5]曹端波.贵州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与妇女地位[J].黑龙江史志，2008，(14).
（责任编辑：周真刚）（责任校对：何
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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