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武器(节选)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青年亨利怀着满腔热情来到意大利,自愿参加了意大利的医疗队。一次,亨利休假返回前线,他的一位好友告诉他,前线新建了一所英国医院,还来了许多英国姑娘做护士,其中有一位叫卡萨铃・巴克莱的小姐,非常漂亮。好友请求亨利陪他去见巴克莱小姐。就这样,亨利与巴克莱小姐相识了。   巴克莱小姐热情、开朗,相貌也着实动人,金黄色的头发,灰色的大眼睛,皮肤则被阳光晒成了好看的黄褐色。然而奇怪的是,她手里总是拿着一根细藤条。原来,巴克莱小姐刚刚遭受了极大的创伤――她本来是随未婚夫到意大利来当军队的护士的,他们订婚已经8年了,打算战争结束后就结婚,没想到可怕的战争夺走了她未婚夫的生命,那根细藤条是未婚夫留给她的纪念品。   从此,亨利常常去找巴克莱小姐,他们很快成为了朋友。亨利开始昵称她为“卡萨铃”,并且在花园中大着胆子吻了她。可是此时,亨利并不是真正爱上了卡萨铃,他只是把爱情当成了一场游戏,来填补战争带来的寂寞、空虚。   不久,亨利所在的救护军队接到命令,要调往战场。临行前,亨利来看望卡萨铃,卡萨铃送给他一尊圣安东尼像,希望能保佑他平安归来。然而,战争是无情的。一次,就在亨利和他的同伴进餐时,他们突然遭到敌人的炮击:   我吃完我那份干酪,灌了一口酒。在众多的声响中间我听见了咳嗽声,接着是一阵“促――促――促――促”的响声,随后是一条闪光,好像是熔炉门突然扭开了似的。接着,一声轰隆,先是白后是红,跟着一股疾风扑了进来。我努力呼吸,可是没法子呼吸,只觉得灵魂冲出了身体,往外飘,往外飘,一直在风中飘。我的灵魂一下子全出了窍,我知道我早已经死掉了,还以为刚刚死去,这只是一种错觉。随后我就漂浮,不是往前飘,反而是溜回去。我一呼吸,人果然回来了。   亨利的同伴膝盖以上的部分全给炸烂了,当场就送了命。亨利侥幸活了下来,但膝盖严重受伤,头盖骨也骨折了,不得不送往野战医院。亨利的好友来看望他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亨利有可能因为这次受伤而获得一枚银质奖章,不过亨利倒认为得不得这枚奖章都无所谓。   不久,亨利转入米兰一所新建的美国医院,几天后,他竟然与卡萨铃在这里重逢!她是奉命调到这所新医院来工作的。当卡萨铃出现在亨利面前的时候,亨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他紧紧地抱住了她。经历了这场生离死别,亨利才意识到他已经深深爱上了卡萨铃。亨利与卡萨铃一起散步、赶马车、看赛马。他们在米兰度过了一个幸福、快乐的夏天。亨利打算与卡萨铃正式结婚,但卡萨铃担心一旦结了婚,她就会被调离医院。   时届9月,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树叶也一一褪色。亨利的双腿恢复得很好,不用拄拐杖他也可以走路了。官方通知亨利,他还有3个星期的“痊愈假期”,之后就得返回前线。恰在这时,亨利得知卡萨铃怀孕了。但是离别的日子终归还是到来了,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卡萨铃依依不舍地把亨利送上了火车。“再会,”亨利深情地对卡萨铃说,“保重自己和小卡萨铃。”   亨利回到部队后与老战友们一起分享重逢的喜悦,但心中却一刻不停地想念着卡萨铃。前线的天气很糟糕,战事也不顺利,亨利越来越讨厌这可恶的战争:   我每逢听见人家提起神圣,光荣,牺牲和徒劳这些字眼,总觉得不好意思。这些字眼,我们早已听过,有时还是站在雨中听,站在听觉达不到的地方听,只听到一些大声喊出来的字眼;况且,我们也读过这些字眼,从贴在层层旧布告上的新布告上读到过。但是到了现在,我观察了好久,可没有看到什么神圣的,所谓光荣的事物,并没有什么光荣,所谓牺牲,那就像芝加哥的屠宰场,只不过这屠宰好的肉不是装进罐头,而是掩埋掉罢了。   前线整天刮风下雨,到处积水,到处泥泞。德军连同奥军突破了北面的阵地,师部下令大撤退。亨利奉命运送医疗设备,大退兵开始了:雨中的城镇空虚、荒凉,一片黑暗;小街上驶着许多车辆,马车、卡车、大炮等等已经汇合成为一个宽阔的、缓慢移动的行列,后面的车子几乎碰到了前面卡车的后挡板上;甚至有许多附近的农民,也带着家具杂物,加入了撤退大行列。撤退的队伍走走停停,没走几码,就要停住。雨还是不停地落着。   这个时候,只要雨一停,飞机赶过来扫射,那么大家就都完了。雨似乎不像先前那么滂沱,亨利决定越过乡野抄近路走。亨利坐的车子走了很多冤枉路,第二天中午,车子陷入了泥泞的软土里,车轮越打转,车子陷得越深,再也开不动了。亨利和三名司机只好丢下车子,步行赶路。   和亨利同行的一名司机在路上被人开枪打死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打死司机的竟是意大利人,而不是德国人。亨利也因为意大利语发音不纯正,就被意大利的战地警察抓了起来。亨利还亲眼目睹许多撤退中走散的军官,在被匆匆审问后就以擅离部队的罪名处以枪决。原来意大利人把他们都当成了逃兵。马上就要轮到亨利被审问了,他急中生智,推开两旁的宪兵跳进了眼前冰冷的河水里:   好了,一切都了结了,我的愤怒在河里洗掉了,任何义务和责任也一同洗掉了,其实我的义务,在宪兵伸手抓我的衣领时就已停止了。再见了,战场!永别了,武器!   几经周折,亨利与卡萨铃终于重逢了。此时的亨利更爱卡萨铃了,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不会觉得寂寞、畏惧。亨利随时都有被捕的危险,为了安全,他和卡萨铃划船逃到了中立国瑞士。那年秋天的雪下得很迟,亨利和卡萨铃住在日内瓦湖畔的木屋里。他们在那里过着快活的日子,一起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转眼间,卡萨铃的预产期就到了,为了让卡萨铃顺利生下孩子,亨利决定搬到洛桑去,因为洛桑毕竟是大城市,那里有像样的医院。卡萨铃生孩子时难产,她痛苦万分,最后医生不得不采取剖腹产。但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死婴,卡萨铃也因大出血离开了人间。亨利把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赶出了手术室,关上门,熄灭灯,仿佛要和什么告别。过了一会儿,亨利走了出来,冒雨离开了医院……      名篇品读:   《永别了,武器》,是美国杰出小说家海明威(1899~1961)的代表作。海明威的一生富有传奇色彩,1918年他曾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为日后的创作积累了素材。海明威的主要作品有《太阳照样升起》、《永别了,武器》、《丧钟为谁而鸣》、《老人与海》等。他的作品始终贯穿着“冰山原则”,即以精练的语言,表现更多的内涵。1954年海明威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永别了,武器》是海明威的一部个人自传式的小说,写于1927年,反映了美国二三十年代的青年既憧憬未来、又情绪颓废的精神状态,被称为美国“迷惘的一代”的主要代表作。这部小说把战争与爱情交织在一起,以爱情代表生与创造,以战争代表死与毁灭,通过二者的对比,传达出作者强烈的反战思想。   (徐丽)责任编辑/木 歌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青年亨利怀着满腔热情来到意大利,自愿参加了意大利的医疗队。一次,亨利休假返回前线,他的一位好友告诉他,前线新建了一所英国医院,还来了许多英国姑娘做护士,其中有一位叫卡萨铃・巴克莱的小姐,非常漂亮。好友请求亨利陪他去见巴克莱小姐。就这样,亨利与巴克莱小姐相识了。   巴克莱小姐热情、开朗,相貌也着实动人,金黄色的头发,灰色的大眼睛,皮肤则被阳光晒成了好看的黄褐色。然而奇怪的是,她手里总是拿着一根细藤条。原来,巴克莱小姐刚刚遭受了极大的创伤――她本来是随未婚夫到意大利来当军队的护士的,他们订婚已经8年了,打算战争结束后就结婚,没想到可怕的战争夺走了她未婚夫的生命,那根细藤条是未婚夫留给她的纪念品。   从此,亨利常常去找巴克莱小姐,他们很快成为了朋友。亨利开始昵称她为“卡萨铃”,并且在花园中大着胆子吻了她。可是此时,亨利并不是真正爱上了卡萨铃,他只是把爱情当成了一场游戏,来填补战争带来的寂寞、空虚。   不久,亨利所在的救护军队接到命令,要调往战场。临行前,亨利来看望卡萨铃,卡萨铃送给他一尊圣安东尼像,希望能保佑他平安归来。然而,战争是无情的。一次,就在亨利和他的同伴进餐时,他们突然遭到敌人的炮击:   我吃完我那份干酪,灌了一口酒。在众多的声响中间我听见了咳嗽声,接着是一阵“促――促――促――促”的响声,随后是一条闪光,好像是熔炉门突然扭开了似的。接着,一声轰隆,先是白后是红,跟着一股疾风扑了进来。我努力呼吸,可是没法子呼吸,只觉得灵魂冲出了身体,往外飘,往外飘,一直在风中飘。我的灵魂一下子全出了窍,我知道我早已经死掉了,还以为刚刚死去,这只是一种错觉。随后我就漂浮,不是往前飘,反而是溜回去。我一呼吸,人果然回来了。   亨利的同伴膝盖以上的部分全给炸烂了,当场就送了命。亨利侥幸活了下来,但膝盖严重受伤,头盖骨也骨折了,不得不送往野战医院。亨利的好友来看望他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亨利有可能因为这次受伤而获得一枚银质奖章,不过亨利倒认为得不得这枚奖章都无所谓。   不久,亨利转入米兰一所新建的美国医院,几天后,他竟然与卡萨铃在这里重逢!她是奉命调到这所新医院来工作的。当卡萨铃出现在亨利面前的时候,亨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后,他紧紧地抱住了她。经历了这场生离死别,亨利才意识到他已经深深爱上了卡萨铃。亨利与卡萨铃一起散步、赶马车、看赛马。他们在米兰度过了一个幸福、快乐的夏天。亨利打算与卡萨铃正式结婚,但卡萨铃担心一旦结了婚,她就会被调离医院。   时届9月,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树叶也一一褪色。亨利的双腿恢复得很好,不用拄拐杖他也可以走路了。官方通知亨利,他还有3个星期的“痊愈假期”,之后就得返回前线。恰在这时,亨利得知卡萨铃怀孕了。但是离别的日子终归还是到来了,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夜晚,卡萨铃依依不舍地把亨利送上了火车。“再会,”亨利深情地对卡萨铃说,“保重自己和小卡萨铃。”   亨利回到部队后与老战友们一起分享重逢的喜悦,但心中却一刻不停地想念着卡萨铃。前线的天气很糟糕,战事也不顺利,亨利越来越讨厌这可恶的战争:   我每逢听见人家提起神圣,光荣,牺牲和徒劳这些字眼,总觉得不好意思。这些字眼,我们早已听过,有时还是站在雨中听,站在听觉达不到的地方听,只听到一些大声喊出来的字眼;况且,我们也读过这些字眼,从贴在层层旧布告上的新布告上读到过。但是到了现在,我观察了好久,可没有看到什么神圣的,所谓光荣的事物,并没有什么光荣,所谓牺牲,那就像芝加哥的屠宰场,只不过这屠宰好的肉不是装进罐头,而是掩埋掉罢了。   前线整天刮风下雨,到处积水,到处泥泞。德军连同奥军突破了北面的阵地,师部下令大撤退。亨利奉命运送医疗设备,大退兵开始了:雨中的城镇空虚、荒凉,一片黑暗;小街上驶着许多车辆,马车、卡车、大炮等等已经汇合成为一个宽阔的、缓慢移动的行列,后面的车子几乎碰到了前面卡车的后挡板上;甚至有许多附近的农民,也带着家具杂物,加入了撤退大行列。撤退的队伍走走停停,没走几码,就要停住。雨还是不停地落着。   这个时候,只要雨一停,飞机赶过来扫射,那么大家就都完了。雨似乎不像先前那么滂沱,亨利决定越过乡野抄近路走。亨利坐的车子走了很多冤枉路,第二天中午,车子陷入了泥泞的软土里,车轮越打转,车子陷得越深,再也开不动了。亨利和三名司机只好丢下车子,步行赶路。   和亨利同行的一名司机在路上被人开枪打死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打死司机的竟是意大利人,而不是德国人。亨利也因为意大利语发音不纯正,就被意大利的战地警察抓了起来。亨利还亲眼目睹许多撤退中走散的军官,在被匆匆审问后就以擅离部队的罪名处以枪决。原来意大利人把他们都当成了逃兵。马上就要轮到亨利被审问了,他急中生智,推开两旁的宪兵跳进了眼前冰冷的河水里:   好了,一切都了结了,我的愤怒在河里洗掉了,任何义务和责任也一同洗掉了,其实我的义务,在宪兵伸手抓我的衣领时就已停止了。再见了,战场!永别了,武器!   几经周折,亨利与卡萨铃终于重逢了。此时的亨利更爱卡萨铃了,只有和她在一起,他才不会觉得寂寞、畏惧。亨利随时都有被捕的危险,为了安全,他和卡萨铃划船逃到了中立国瑞士。那年秋天的雪下得很迟,亨利和卡萨铃住在日内瓦湖畔的木屋里。他们在那里过着快活的日子,一起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转眼间,卡萨铃的预产期就到了,为了让卡萨铃顺利生下孩子,亨利决定搬到洛桑去,因为洛桑毕竟是大城市,那里有像样的医院。卡萨铃生孩子时难产,她痛苦万分,最后医生不得不采取剖腹产。但孩子一生下来就是死婴,卡萨铃也因大出血离开了人间。亨利把所有的医生、护士都赶出了手术室,关上门,熄灭灯,仿佛要和什么告别。过了一会儿,亨利走了出来,冒雨离开了医院……      名篇品读:   《永别了,武器》,是美国杰出小说家海明威(1899~1961)的代表作。海明威的一生富有传奇色彩,1918年他曾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为日后的创作积累了素材。海明威的主要作品有《太阳照样升起》、《永别了,武器》、《丧钟为谁而鸣》、《老人与海》等。他的作品始终贯穿着“冰山原则”,即以精练的语言,表现更多的内涵。1954年海明威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永别了,武器》是海明威的一部个人自传式的小说,写于1927年,反映了美国二三十年代的青年既憧憬未来、又情绪颓废的精神状态,被称为美国“迷惘的一代”的主要代表作。这部小说把战争与爱情交织在一起,以爱情代表生与创造,以战争代表死与毁灭,通过二者的对比,传达出作者强烈的反战思想。   (徐丽)责任编辑/木 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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